柔軟的指腹不由自主的輕輕觸上她濕潤的小臉蛋,溫柔的幫她一次又一次拭擦著眼角的餘淚。

“不要哭了”

他低沉著嗓音,柔柔的勸說著她。

劍眉深蹙著,似乎有些不快,擔憂的神色卻明顯彰顯在眼底。

思一抽噎了一下,呆住。

什麼時候,這個男人變得這麼溫柔了

眼淚禁不住在眼眶的打轉,她一個探手,狠狠地將那些不爭氣的淚水一把甩開,瞪著他,怒目而視,“你把我門關了”

“恩”蒼井琰自知理虧,看了一眼她又快決堤的淚水,無奈,別扭的道了聲歉,“那那個,對不起啦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隻是急著想要拉她出來而已

“我穿著睡衣”思一委屈的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陳舊的長款睡裙。

“我給你買一件衣服換上”

“不要”思一一聲狂吼。

他的那些衣服,她穿不起

“那怎麼辦”蒼井琰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吼出聲,隻是一臉糾結的瞪著她。

果然,女人的眼淚就是最好的武器啊

166.165 我們把話說清楚

“坐在這裏等。 ”思一淡然的道了一句,瞥了他一眼,疏離的道了一句,“你回去吧晚一點我姐姐就要下班回家了”

“現在才兩點”蒼井琰直接把她堵回去。

兩點下班他還不知道原來他們律師事務所的待遇竟好到這般地步了

思一不再說話,徑自找了個樓梯坐了下來。

“喂你準備在這裏等到你姐下班”蒼井琰瞪了她一眼。

“恩”思一將頭窩在膝蓋上,悶哼的應了一聲。

神經病蒼井琰忍不住在心底怒罵一句,現在才兩點,豈不是要等到五點以後

“你手機幹嘛關機”蒼井琰話鋒一轉,低怒的問她一聲。

思一沒有抬眸去看他,隻是悻悻然的答了一句,“沒電了”

“沒電”什麼破理由“沒電你不會充電啊”

“不想充”思一泰然自若的回答著他。

那種無謂的感覺,就好似她壓根也不關心是不是有人會打電話找她一般

其實

是因為,她的心裏有一層悶悶的烏雲,深深地籠罩著她

“不想充”蒼井琰劍眉一挑,瞪著身下埋頭坐著,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白癡女人。

“恩”思一還是悶悶的應答他,再也沒有多餘的話語。

蒼井琰愣了一下,她的失常,一時間讓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好。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早就憤怒的咆哮開來了,可是,今天他沒有,因為她的失常也導致他失常了

中邪了兩個人都中邪了

她被鬼附了身,而他卻被鬼抽了靈魂

“起來”他探手,輕輕地拉過她的身子,不由分說的便往樓下走去。

“幹嘛”思一掙紮著,小手緊緊拽住樓梯扶手,不肯再往下走一步。

“找個地方把話說清楚”蒼井琰說著便去抓她那隻緊緊扣在扶手上的小手。

“說什麼啊有什麼需要說清楚的”思一有些慌了,扣住扶手的手愈加緊了幾分。

她的力道一緊,他手中的力道也愈加緊了幾分。

眼見得自己的手指馬上就要被撥開,思一有些急了。

“痛痛啦”

思一紅著眼眶,痛呼出聲。

其實,一點也不痛,可是,不這樣,這個男人一定會逼著自己跟他說什麼。

是不是真的連他都看出來自己喜歡他了

是不是她說了,他們之間就完了又或者,隻是她完了又或者,她會被他嘲笑得一無是處

她不要,她不喜歡那種感覺

“蒼先生,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很清楚啦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不就是隻有金錢之間的交易嗎我真的沒有胡思亂想,也沒有對你抱那些有些沒得的想法,更沒有想著要去貪你的錢,攀上枝頭當鳳凰的那些東西真的不是我的夢想我也知道你喜歡那個明星姐姐,我我真的沒有喜歡你啦”

思一死死扣著扶手,閉著眼,一口氣將所有的話都吐了出來。

這些話,她每天都告訴自己無數次

那個男人不能愛,他們之間交易的隻是身體和金錢而已,沒有思想交易,更加沒有愛情的交易

更何況,真正的愛情,豈能是交易就可以得到的

即算她隻有十六歲,可是,這些她都懂

思一的話才一落,她就隻覺得扣住她小手的那股霸道的力道頓時輕了下來。

握著她另一隻小手的大掌猛然僵了好幾分,連溫度似乎也在急劇下降

一瞬間,一股寒涼從手心急速蔓延進血液裏,再然後滲透到骨子裏,不由得讓思一全身一陣寒噤。

他的手好冷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了下來

呼吸,變得有些壓抑

蒼井琰溫潤的唇角瞬間凝結成冰,寒徹的有些讓思一不由得心頭一驚

還有那雙緊緊攫住她的冰眸,深邃得讓人無法猜透

他就那麼,冷冷的,冰冰的,鎖住眼前一臉誠然的她,一瞬不瞬。

就這樣

他們之間,對峙了很久,很久

久到思一整顆心,開始泛酸,眼睛開始灼痛,到最後,漸漸麻痹

不得不麻痹

而他也一直沉默著,什麼話也不說

深邃的眸子,依舊深不見底

她怔然的看著他,深深地,久久的

卻始終看不透他

他的眸底,就如同一片深藍的大海,一望無際,卻也永遠不知道深海的最底下到底存在著些什麼。

除了那一片寒涼,除了那一片深藍,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燕思一,這就是你關機整整兩天之後,想要對我說的話”

好久,蒼井琰終於出聲了。

他的聲音裏透著壓抑的低沉,卻似乎依舊隻有平靜。

依舊是那毫無波瀾的問話

甚至於,他的唇角,還依舊是那一抹淡漠的笑意

“是”思一咬了咬泛白的唇瓣,點頭。

卻依舊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不是她關機兩天之後想對他說的話,而是,她失眠了一個整晚,再把自己關在家裏整整一天之後,想要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