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骨兒帶著個小弟弟,所以不方便住在樓裏,最後翠仙想起了樓後麵有一間空著的柴房,便讓骨兒自己去收拾幹淨,然後打發給她弄了張小床和被褥。榮媽媽隻是給了她一床被褥,翠仙看不過眼,又把自己房裏一床舊被子給了骨兒。
骨兒看看四周,雖然不是特別嚴實,起碼比她住的那個破廟強多了,便也心滿意足地住下了。想著隻要這個冬天玦兒不會被凍死,那麼來年他大一歲了,自然也就能挺過去了。
誰料到了晚間,玦兒就又開始發燒了。這一回骨兒開始發慌了,自己身上僅剩的二百文都變成了一包藥,現在又該怎麼辦呢?想要偷偷回破廟去取那剩下的半碗藥,又怕白天那黑衣人等在破廟裏要殺她,隻好在原地幹著急。
轉了無數個圈兒之後,她忽然想起玦兒身上好像還有一隻金鎖,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金,但是想著應該也能值幾個錢,她便從玦兒的脖子上把那個金鎖取下來,反反正正看了看,隻見那金鎖正麵是一隻虎的形狀,上麵刻著四個字——長命百歲,背麵四個角刻著兩條小龍和兩隻小鳳,中間則刻著吉祥如意四個大字。
骨兒並沒有念過書,但是這幾個字她卻是認得,因為破廟裏原先有一個簽罐,裏麵有好多的竹簽,骨兒沒事幹拿它當玩具,畫個圓圈站在幾步開外,朝圓圈中間投竹簽。每天投著玩兒,以至於骨兒後來投竹簽竟然百發百中了。
再後來,骨兒發現竹簽上麵有字,就央求小棒子給她念。小棒子家裏本來是富戶,小時候也曾讀過私塾的,後來他老爹吃喝嫖賭,弄得家業敗了,他娘一氣之下病死了,他爹想要把他賣給大戶人家做小廝,他便賭氣跑出來做了乞丐。
骨兒每天晚上無事,便讓小棒子給她念那些竹簽上的字,不知不覺間竟也認得了不少字。竹簽上自然少不了吉凶禍福,所以這長命百歲和吉祥如意八個字她是很熟悉的。
骨兒走進鎮上唯一一家當鋪,一路上盤算著怎麼和掌櫃的討價還價,忽然間又想起了玦兒,這可是他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要是賣了,將來他可怎麼去找爹娘呢?但是不賣她又實在沒有辦法弄到錢,回春樓裏那些姐姐們肯定是有銀子的,但是她們已經好心收留了她,她又怎麼能開口再問人家借銀子呢?再說她在回春樓住著,老鴇隻是答應管她和玦兒的吃住,並沒有一文工錢,她借了人家的銀子,將來拿什麼還呢?
思前想後,她隻能在心裏默默地對不起玦兒了。
進了當鋪,掌櫃的果然橫挑鼻子豎挑眼,說她這金鎖是個假貨,隻是表皮有一點點金粉而已,最多能當半兩銀子,骨兒拿了金鎖扭頭就走,掌櫃的又喊住她,問她到底要多少銀子。
“五兩銀子,少一文我都不當。這可是我們家的傳家寶,絕對的赤足真金。本來是要等著弟弟長大娶媳婦的時候做聘禮的,現在因為弟弟病了等著用錢,這才當了。如果你不肯給我這麼多錢,明兒個我拿到錢莊去,讓他們把金鎖化成金子,絕對也不會比五兩銀子少。”骨兒詐唬道,其實她心裏半點兒譜兒都沒有,根本不知道這金鎖能化多少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