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層層紗幔在晚風的吹拂下微微拂動。
良薑將一套準備好的衣袍恭順的擺放在子瞻身旁,裹在他身上的薄毯已然濕透,“五殿下, 奴婢伺候您更衣。天色已晚,宮門再過不久怕是要下晚禁了。”
話音初落,良薑走到子瞻的身旁,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袍。他送紫宛回來多時,如今這藥已經喂下,良薑不知道他還在等什麼。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兩儀殿的宴會應該也快結束了吧。
她知道,這宮裏諸多的皇子中,唯獨子瞻是從來不在宮中過夜的。依仗皇上的疼愛以及淑妃娘家的勢力,在宮外一早就替他準備了一所別苑,除了尚未受封之外,已然是實至名歸的‘王爺’了。
子瞻深思熟慮一番後,推開良薑伸過來的手,隨之將身上的薄毯取下,“不必了,這兒到底是公主的閨寢,不該有男子的衣物出現。”
他看了眼良薑,終是什麼都不曾再說,舉步就跨出了殿門。紫宛的情況,他隻知道大半,方才坐了許久都未見太醫出入,心想應該是好了大半吧。
繞過幽徑,迎麵而來的風吹起他的衣袍,晚風順勢鑽入他的體內,令他不住得打了個寒顫。途徑禦花園,聲聲絲竹聲繞耳,兩儀殿內的宴會如火如荼,一時半會兒想必是不會結束的吧。
憶起方才紫宛說的那一番話,鬼使神差的讓他走向了百花亭。
憑欄而坐,望著波瀾平靜的湖麵,明亮的弦月倒映其上,隨著水紋的擴散,泛起點點熒光。
百花亭,是當日陳衍親自為淑妃題上的字,一如她的那所百花宮。百花,百花,這世間的花草又何止百種。
子瞻怎麼都想不明白,紫宛為何這般的討厭他的母妃。他還記得,當初紫宛回宮那時,她對紫宛如親生女兒那般的照顧,為何這些年後,差別竟是如此之大。
身子一緊,肩上感覺到些許的重量,子瞻驀然側眸看去,隻見唐棣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得望著那湖湖水,似乎略有所思。
低眸看到肩膀上的披風,不禁伸手扯了扯,竟起了那麼一絲絲的想法,想要一些溫暖。
“看來,今晚的朝宴會持續到很晚。”子瞻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宮禁的時辰快到了,你不妨先行出宮,以免惹上什麼麻煩。”
唐棣並非朝中大臣,且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通行令牌能護他進宮一時半會兒,卻一定要在宮禁前離開,不然安上的罪名足夠令他丟命。
“剛才看到你和公主殿下雙雙落水,可是出了什麼大事?”隨著時日的逼近,唐棣的心起了一股浮躁,他整日難安,生怕出了什麼岔子。
方才,他隻瞧見了子瞻跳入水的畫麵,至於其中的緣由,倒是讓他匪夷所思。尤其是在他救紫宛那時,就已然猜不透,他們上演的戲碼。
說到這兒,子瞻的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什麼大事都沒有,無非是因為那短短的幾個字的緣故罷了。
他抬眸凝向唐棣,看得出今晚的他心事重重,索性再次坐了下來,靜下來心同他說著,“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又能如何呢。縱然紫宛她不會答應你,至少還有我母妃來助你。佩蘭一旦中選入宮,母妃就會尋了理由討了她。秀女入宮,不出幾年就可以出宮的。”
選妃依始起,唐棣就做好了兩手準備,確保萬無一失。這幾日來,他頻頻進宮求見淑妃,無非是為了佩蘭一事。
憑著淑妃在後宮的地位,要索要一名秀女當宮女是不成問題的。可,這其中要尋的借口卻是百種千樣,之後的結果亦是參差不齊。
“佩蘭自幼身子骨不好,讓她當宮女,豈不是磨損了她半條的性命。淑妃娘娘那兒,多謝你替我美言多日。”輕歎一聲,唐棣順勢坐在了子瞻的身旁,一手放在腰間的那隻香囊上。
子瞻抿唇不語,他實在不知要如何同唐棣講,紫宛對佩蘭上心一事。對於紫宛想要做的事情,從來就沒人能夠阻止得了。此次,她為了替太子選妃,不折手段的利用了太子妃,難保不會為了佩蘭而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