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牢房,幾縷昏暗的燭光從甬道之中透過,瞬間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且混有血汙,凹凸不平的泥牆之上泛不起一絲漣漪。

牢房裏麵的味道腥臭惡心,好像是雨後的潮濕加上已經幹涸的血而發出的惡臭。

“啊……”一聲聲淒慘的喊叫從暗夜傳出,帶著濃鬱的血腥之氣,充斥著人的腦海,隻讓人覺的毛骨悚然。

牢獄之中,這種聲音頻頻而發,好像噩夢一般,啃噬磋磨著所有人的心,即便是有再堅韌的執念,也能被這般戚戚慘叫摧毀磨滅。

傅寧席地而坐,聽到那偶爾傳來的慘叫,打了一個寒顫,忍著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許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華服上的流蘇,因為在天牢月餘,月牙白的華服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光彩,髒亂不堪。

傅寧拿手指扯了扯上麵掉落的金絲銀線,唇角微勾。

或許,這陰暗潮濕的牢房會是她的葬身之地,卻也能為她極力掩飾的平淡人生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吧。

“吱……”

一隻老鼠從雜亂的稻草之中竄出,絲毫不害怕傅寧,囂張的將一餿了的飯團叼進洞中。

傅寧看著那膽大妄為的老鼠,不由氣結,嘲諷開口:“你也來欺我麼?”

虎落平陽,她竟是被一隻老鼠輕視欺負。

募得,外麵的長廊突然傳來一串淩亂的腳步之聲,這匆匆的腳步好像鼓點一般敲在傅寧心上,她的心莫名慌了起來。

眸光落在緊閉的鐵門之上,隨著鐵鎖嘩啦響了一陣,吱呀一聲,沉重的玄鐵門便被人打開,火把帶來的強光透入門縫,傅寧下意識的捂住眼睛,這麼久的黑暗,讓傅寧有些不習慣這突如其來的光亮。

“寧寧?”沙啞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力和隱忍,不用抬眸,傅寧就知道這是誰。

“夫君,你是來接我出去的麼?”傅寧忍著刺目之光,抬眸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因為逆著光,對方的容貌隱在一片陰影之中,周身都是火把傳來的亮光,那張臉更顯得模糊不清,不過,傅寧的腦海還是能想象得到,他那幾近完美的容顏。

隻是,越美的人,心腸是不是越歹毒?

男子眉頭皺了皺,隨即走了進來。

那儀態端然,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毫不做作的優雅。

不愧是王侯公子,皇之二子,琰王殿下!

雲琰走到傅寧身邊,伸手,低歎一聲:“地上涼,起來吧!”

傅寧看著那雙熟悉的玉手,一雙大眼睛帶著幾分堅定和疑惑,繼續問道:“夫君,你是來接我出去的麼?”

雲琰一愣,伸手將傅寧抱起,放在一旁的木榻之上,他半跪在地上,抬眸怔怔的看著傅寧,上下打量。

多日不見,她竟瘦的如此厲害,這件月牙白的宮衣竟寬大了許多,他心頭泛著鈍痛,深吸一口氣,擰眉道:“寧寧隻要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告訴本王,本王就帶你回去,好不好?”

傅寧眸中那微薄的希望全然淡了下去,扯了扯唇角,道:“夫君想知道什麼?”

“寧寧知道的,不是嗎?封玦,是不是你?”

傅寧眸光微閃,

封玦?好陌生的一個稱呼。

十年,整整十年,她都快忘記了,自己曾是東昱權傾天下的異姓藩王封於的假兒子封玦,也是封王府唯一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