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乃是月圓之夜,陰森的密林竄然而上,狼嚎聲源源不絕地攪亂心扉。
夜奴置身在僻靜地湖邊,這是她第一次對紀江還萌生殺念的地方,紀江還沒有被湖水淹死,夜奴倒是被湖水嗆得昏迷不醒,小病了許多日。
那時,夜奴心無雜念,而今,殺他是萬萬無法動手。
月影落在湖心中央,閃爍其輝,突襲而來的微風梳理著夜奴隨風飄動、散落在肩膀上的青絲,柳樹、岩石、石壁的倒影仿佛在水底建起了與岸上一模一樣的園子,夜奴凝視著月亮,久久移不開視線,人間傳說著嫦娥奔月、後羿射日的淒美故事,廣寒宮雖然冷而空寂,可是她若是有著後羿的愛,再冷的廣寒宮她也住得下。
“顏郡主,這兒的風景不錯,不如就將這桌子設立在著如何?”沈果果媚眼流波,嘴角含著笑意。
自從沈果果成為索叔揚的小妾後,她身上屬於小女兒家的青澀取而代之則是女人的嬌弱,柔媚盡顯夜奴眼底。
顏茝若打量著清澈地湖水,轉而伸手纏住沈融融的手臂,詢問道:“沈姐姐,你覺得呢?”
顏茝若來到京城後,認識了許多名門閨秀,但惟獨沈家表姐妹懂她心,知她意,禮儀隻是在外人麵前盡現,讓她頗為自然。
“自然是好。”沈融融眼角笑意綿綿,眼裏卻蒙上了一層陰霾。
夜奴趁著顏茝若指揮仆人擺弄茶桌的功夫,本想偷偷離去。
“柳姑娘,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呢!”沈融融眼細地瞥見處在橋梁上的夜奴,神色帶著玩味的笑意。
顏茝若對紀江還萌生情素,紀江還卻對顏茝若不屑一顧,其中的因果關係,她沈融融自然是比誰都曉得,紀江還與夫君有著不同常人的關係,可這也是她不能過問的。
夜奴皺了皺眉頭,轉眼掃了一眼顏茝若一幹人,嫣然笑著踏著步伐來到她們之間,“好巧,今夜天氣是燥熱了些,我原本是以為自有我一人無眠,沒想到就連索夫人與莊夫人都無法入眠,反倒是好興致地前來驃騎將軍府來陪伴顏郡主。”
夜奴視線一一在沈果果與沈融融的臉頰逗留片刻,最後落在滿臉敵意的顏茝若臉頰上。
夜奴神態從容,顏茝若看著便更加氣憤,壓著嗓音刻意譏諷道:“常聽父親嘴裏誇讚驃騎將軍柳展騎豐功偉績,可是今日看來也不過爾爾,連女兒都沒有調教好。”她不屑地抬高臉頰。
“顏郡主此言差矣。”夜奴來到顏茝若身前,“顏郡主並非在中原長大,這繁瑣的禮儀在顏郡主麵前反倒是讓顏郡主顯得尷尬,我不過是入鄉隨俗而已,顏郡主在關外長大,這氣量胸襟自然是比我們這些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來得寬廣些哦?”
“那自是。”顏茝若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道。
夜奴故意拿著錦帕捂著嘴角輕咳了兩聲,方扯笑道:“前些日子淋了雨,這風寒還未愈,我這就不陪顏郡主賞月了。”她抬起腳尖。
顏茝若跨上去一步,擋住夜奴的去路。
“顏郡主,這是……”夜奴目光澄澈地盯著顏茝若。
那日,紀江還抱著淋雨後將近昏迷的夜奴回府,途經遊廊時,被一直愛慕著紀江還的顏茝若撞見,夜奴沒有徹底昏迷,自然是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顏茝若想必是因為此時,才對夜奴百般為難。
顏茝若放下手,眉宇間一片傲慢,“聽聞柳姑娘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是樣樣精通,可算是北京城內的才女,若是賞臉,不妨彈上一曲。”她不給夜奴否決的機會,當即揮手喚道:“來人,備琴。”
夜奴一驚,今夜這顏茝若必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郡主,琴來了。”
潔白的月光照亮顏茝若微微得意的臉頰。
“那麼我就獻醜了。”夜奴手裏不知不覺地拿著一枚石子,趁著眾人的視線離開她的片刻,投擲想抱著琴的仆人膝蓋上。
“噔……”
琴被摔得老遠。
“郡主饒命。”仆人連滾帶爬地來到顏郡主麵前。
夜奴借著月光看清仆人的臉頰,竟然是管家梅格浪。
“狗奴才。”顏茝若惱怒地揮手而去。
夜奴握住顏茝若懸在半空的手掌,“顏郡主手下留情,管家做事素來嚴謹,想必適才是郡主的威嚴震懾住了管家,才讓管家不慎摔了一跤。”
“這麼說你是在怪我。”顏茝若不是傻子,夜奴的話她還是聽得懂的。
顏茝若甩來夜奴握著她手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