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裏再相逢(1 / 1)

收起對初識木左的回憶後,看著眼前木左發來的信箋,火洛陽開始考慮該如何回複的問題。

對於一個牢獄中生活多年的人來說,幾乎所有的親人和朋友都背棄了自己,他的內心是何等的孤獨?一想到這裏,火洛陽就開始希望早點見到木左,他希望有一個人坐在自己身邊,聽自己說話,或者自己坐在對方的身邊傾聽。

如今這個身份特別的姑娘要來見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慮呢?火洛陽找來信紙趕忙進行了回複,他沒有說歡迎也沒有說拒絕,隻是講了一些自己的近況,並告訴木左,他因為生病開始監外服刑。

將信寄出去後,火洛陽莫名地開始無限地期盼。但是一個月過去了,沒有任何關於木左的消息。

火洛陽不知道,這個時候木左正在為自己的柳鎮之行做著準備。

臘月的柳鎮天寒地凍。經過一番顛簸,木左已經踏上了柳鎮的土地。

木左從火車上下來是早晨6點多,寒風夾雜著雪花吹得她隻打哆嗦。她走出車站,揮手招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木左抱緊雙手在嘴邊哈了一口氣。沒等她說話,出自車司機便問:“姐妹兒,去哪兒?”

木左趕忙將嘴邊還未溫熱的手伸進口袋,掏出準備好的紙條,紙條上寫著:柳鎮黃莊道1排5號。這是木左從火洛陽給她的短信中抄下來的。

將紙條遞給出租車司機後,木左懶懶地向後靠了一下,一天的火車太累了,真想找個大床好好睡一覺。然而,她大腦裏並沒有睡意,緊張和悲涼一起襲來。

柳鎮黃莊道1排5號——木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個人讓自己用8年的青春去安撫,這8年間,信函和電話的往來越來越多地寄托了自己對這個男人的牽掛。

“到了,58元。”出租車司機打斷了木左的思緒。她略顯慌亂地掏出幾張十元幣遞給司機,然後打開車門跳下車。司機從她即將要關閉的車門甩出兩元:“給你的找零!”

木左從寒風中接過零錢,塞進口袋。這個過程是那麼的快。她真希望時間就此停止,那麼她就無需打開麵前這扇破舊的大門——沒錯,門邊赫然掛著“黃莊道1排5號”的小銅牌。就是這個地方。

“砰砰砰!”木左輕敲了幾下。

“誰呀?”裏麵是一個男人沉沉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聲。還沒等木左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門被打開了。

“火洛陽在……”沒等木左將“嗎”字問出去,她立即認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火洛陽!3年沒有見麵,他更瘦了,多年的牢獄生活,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多少有些陰森,但是頭發是整潔的。整個人還是利落的。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麵已經3年,那時,火洛陽還在龍城監獄服刑,木左給他帶去了毛衣和毛褲。

這一次她沒有帶任何物件,隻身一人來到這個城市。

其實,就在火洛陽打開門的一刹那,他就認出了木左:長長的風衣將身體裹得看不出曲線,但是青春的挺立仍然能看得出來。盡管,相比上次見麵,木左整個人更顯出一個職業女性的優雅,少了一些稚氣。是的,每天站在手術台前麵對不同的生死與疾病,她越來越泰然。

而就在火洛陽打開門的一刹那,兩個人都愣在那裏,這是木左渴望的相逢,也是火洛陽期待的,但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一個可以相逢的機緣,卻是兩種不一樣的人生。

火洛陽立即回過神來:“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咋不給我個信兒呢……我好去接你!”然後將門重重地打開:“快!進來!”

木左進了院門,跟著火洛陽向房子走去,她沒有說話,隻是緊隨火洛陽,四下打量這個小院落,簡陋但是幹淨,正對大門的是兩間老房子。

進得屋子,一張大床,一張木桌,幾本書零散地堆在床頭,一杯水還在冒著熱氣,隻是屋裏有些冷清。

兩個人立在那裏,沒有說話。火洛陽突然打破尷尬:“咳!坐!”說著將木桌邊的木凳子挪了挪,示意木左坐下。

木左在火洛陽身邊坐下,就在她俯身坐下的時候,火洛陽身上的溫熱和汗漬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顯得格外突出。

“你身體還好麼?”這是木左發自內心的問題,自從她知道火洛陽因為肺氣腫保外就醫後,一直擔心他的身體出了大狀況,而這也是她千裏迢迢從龍城趕來的一個原因。

火洛陽笑著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沒看出來嗎?還是當年的火洛陽。”

本來心情沉重的木左被火洛陽的這句話逗樂了,隨即又說:“經曆那麼多,難得你還能保留那份豁達。”

豁達!這個詞是那樣的明亮,仿佛照耀了火洛陽一下,他真希望命運對自己的豁達的,不要那麼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