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跡樓,塌得一點也沒有昔日的痕跡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那輪暖陽終是到了一日之末,即將沒入那深山之中。天邊紅紅一團火燒雲,大概是仙子織下的晚霞吧。晚風習習吹過,已沒有了雪的涼意。春來了,終於不是幾日前那般一派冬末的蕭條。
看來,特殊的地理位置,環境變化也特殊。
納蘭驀然倚靠在搖椅上,閉著眼,任風隨意地淩亂他的發,吹拂他的衣。
寒澈又睡過去了,睡了幾個時辰了。
他在想著滿洲裏教授給他的“詞”的知識,想不到那頗有文意的女盜竟然是她。即使如此,不知這追辰境內是否詞風正盛呢?
他舒眉淺笑,這丫頭倒還真有意思。
驀地,他睜開雙目,眉頭緊擰,渾身都繃緊了,仔細聽著樓下那並不瑣碎的聲音。
空跡樓下,接到王宮敗陣的消息,一直蟄伏在暗處的人再也按耐不住了,開始進攻空跡樓。
空跡樓他們上不去,機關他們也敵不過,但勝就勝在人多,他們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同歸於盡,也要殺了軒轅雪。
空跡樓機關再利再狠,若一具屍體擋在上麵,也再運轉不起來。
大批人馬都去追辰王宮拖住北冥緒了,他們埋伏在這裏的人不多,但除了十個武功頂尖的高手外,去毀了空跡樓機關的人,也還是足夠的。
夕陽已完全沒入山中,霞雲成了碎錦,碎得支離。
空跡樓正和那些雲霞一起,一點一點碎去。寧靜的黃昏,夾著機關轉動,又停止轉動的聲音,液體噴濺的聲音,還有淒厲的慘叫聲。
納蘭驀然依舊倚在搖椅裏,麵色陰鬱到了極點。聽聲音,越來越近了。他們果然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上來,刺鼻的血腥味,比起當初在慕容藥莊的那一場腥殺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既然有那麼多人以血肉之身去毀了那機關,後麵必然有更厲害的人,他能不能擋得住呢?榻上睡著寒澈,離他很近很近,是幾個時辰前聽他作詩時靠在榻上睡過去的,聽呼吸很平穩。
納蘭驀然不自覺得勾起了嘴角。
既然如此,那麼,他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和她一起離開這裏。
淺淺的笑容淡了下去,眉頭又擰了起來。他的身後,很強的殺氣,來者不多,十幾個人,都是踩著那些屍體上來的。其中十個,是專職殺手!
他沒有武器,身上隻有一支長蕭,也是他二十三年來從不曾離身的貼身之物,從記事起便帶在了身上。
他也曾好奇,小小嬰孩,要一支蕭幹什麼?可是後來,他懂了。
隻是,他還從未從腰間取出長蕭,他們就衝了上來,他隻來得及閃躲。好在空跡樓的第八層空間較大,東西又不多,除了桌椅床榻和一些放著藝品的架子外,就剩這張搖椅最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