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納蘭篇下(一)(1 / 3)

白雪飛揚,墨梅倨傲,這便是疏星的墨梅林。

可惜未曾欣賞,天先黑了。

這三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可去的地方了,忽而便想起了碧落說過的墨梅林,她說的那樣美,我不止一次動過來這裏一飽眼福的心,隻是終究沒來,因為在我的幻想中,是她陪我來的。

而今,我終於來這兒了,也看到了世人稱讚的墨梅林,隻可惜陪我來的,不過是一名老仆。

三年了,我始終忘不了嗎……

“公子,您到火堆旁來,會暖些!”忠伯的聲音傳來,已鋪好了稻草。

“忠伯,累了好幾天了,一起坐下來烤烤火吧,別累著了。”

忠伯從包裹中取出一壺酒在火上熱了熱,憨笑著說:“暖壺熱酒喝喝,等會會睡的好些,一夜雪降下來,明天墨梅該開得更盛!”

我隻是點點頭,任由他忙活,像忠伯這種忙碌了一輩子的人,讓他閑下來是很難的。

忠伯忽然驚叫起來,一問才知原來是杯子碎了。一個杯子而已,改日到了集市再買便是,何必如此緊張。

忠伯嘮嘮叨叨著從門邊拾起了隻半透明的玉質杯子,覺得能用便用布擦了擦,倒起酒來。

然後又是一聲驚叫,別說忠伯了,我也差點驚得站起來。

那隻杯子看起來是個寶貝,倒上酒便會發光。

隻是,對於這一幕,我隻能裝作看不見。

碧落給的那顆藥很有用,第二天我便可以看見了。

本想回去奪回我的一切,誰知卻誤打誤撞聽見了二娘和大哥的對話。其實我的毒根本就是大哥下的,他希望我這輩子也不要看見,不要搶走他的一切,莊主和守護是二娘的目的,他也隻是因為不甘才會如此聽命。真正讓他不想放手的,是碧落,他從第一眼起便喜歡上了她,隻礙於她是我的人。

然後,我便真的頭也不回地和忠伯離開了,隻是我得瞞住天下人,他們知道的隻能是——納蘭驀然是瞎子。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爹的遺言是讓我輔助大哥,隻要平昭不出大亂需要生死相搏,也就不需要我。而那樣的家,早已對我無意義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言晰,那一年她也不過十三歲。

或許這些年我活的太清醒了,才會這麼痛苦。如果糊塗一點,是不是會快樂些呢?

我輕輕“哦”了一聲,渙散著目光接過杯子,喝起了酒,忠伯這個老仆還真沒帶錯,會燒菜會洗衣還會溫酒,爹以前罰他侍候我真是錯誤,不然他能多享些福。

其實,我也還是有些想回去的,至少,去拜一拜爹和娘的墳,替他們上柱香,除除草。

忽然詩興大發,一首詩脫口而出。

寒冬雪月宿異鄉,墨林銷人未曾賞。

舉樽臨夜風獨對,不盼黃巾入夢來。

詩興未盡,一抹紫色身影破窗而出,忠伯趕緊擋到我麵前,那女子手指夾著一枚銀鏢一下子劃破了他的脖子。

看著忠伯倒地,我一下子站了起來,發光的杯子從我手中滑落,那女子衝過來接,卻還是沒接住,杯子摔得粉身碎骨。

那紫衣姑娘語氣淩厲,說我是竊賊,偷了什麼千璃盞,看樣子那東西確是寶貝,我也隻能用“我看不見”這個理由來搪塞她,反正裝了三年,騙盡了天下人,也不多一個她。

那女子不依不饒,兩手握滿銀鏢向我反手一甩,全數向我飛來,看來是個練家子。

我是出手自救呢?還是任她胡為呢?已經隱藏了三年,連忠伯都快要以為我不會武功了,若此時出手,定然功虧一簣。

還未猶豫好,鏢已近眼前,一柄長劍擋下了它們,那件似是冰製,雕著些複雜的紋案,散著絲絲寒氣。而握著它的,是那名尾隨的男子,更確切的,應該是名女扮男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