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驀然並沒有在意,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臉一點一點湊近她的臉,輕輕吐著氣息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你的痛苦與無助,我的眼睛也曾失明過一段時日,我也有不想作為負擔一走了之的想法,可我終究不是因為這個理由走的。其實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想出一份力不是嗎?那你應該知道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離開我們,而是會到我們身邊,回到我身邊,你是我一切動力的源泉,沒有了你,我都不是我了……”
“不……我早就把你忘了……”
“你說謊!你為什麼叫懷空燭影?因為我叫納蘭驀然——
月色朦朦覆江樹,幾點星,幾裏霧?
長宵靜寂臨萬戶。
胸納幽蘭,心懷廣空,碧海成細露。
濕衣盡是寒花雨,夜臥雕欄難自喻。
夢裏相邀曾幾度,夜半獨佇,驀然回眸,燭影搖紅處。
當初我並不曾留意這首詩中藏了我的名字,可你卻發現了……胸納幽蘭,心懷廣空,因為我姓納蘭,所以你姓懷空,因為我叫驀然,所以你叫燭影。你取的名字都和我並在一處,試問你又如何忘了我?”
“我……”
“對啊……哎?你們之間原來還有這麼一段過往啊?”慕容子謙不禁好奇。
納蘭驀然輕笑,不答他的話,用吻將軒轅雪即將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他附在她耳邊說:“把手鬆開吧,雖然沒有了內力不會弄到流血,可是指甲掐進肉裏還是會疼的。”懷中人明顯愣了一下,他笑得更得意。
隨後,他鬆開她,正色道:“別避著我們了,這三年我活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你的玉佩我一直帶在身上,就像你在我身邊一樣。跟我回去吧,我可以照顧你。”
“不要!我剛才的話你也已經聽到了,你再逼我,我就再死一次給你看!”
“你死啊!我倒要看看你這樣子在我們麵前怎樣死!”北冥緒憤怒道:“你還是我們大家認識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般的軒轅雪嗎!如果你認為你拖累了我們,那你真的是把我們拖累得很慘!如果獨孤一世不是為了殺你奪劍,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死亡?青衣、謝玉河、你的同門師兄弟、你師父……還有東方,他被獨孤一世用凝寒劍削去了左臂,我們的兵器塚都被封了,寶器的靈氣在一點一點地減弱……你怎麼能這麼自私?自己犯下的錯不想辦法彌補反而一直逃避,你還是軒轅家的後人嗎!你九泉之下的先人一定在遭人恥笑!那些死去的人一定在後悔死得不值!既然你都不想奪回這天下,我們還這麼努力幹什麼!”
“好了,不要再說了……”蒼羽淩空見情況不對趕緊止住了北冥緒。
“你說……師父他……死了……難怪,不論我怎麼算,都找不到他在哪兒……”軒轅雪呢喃著,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耳邊都是緊張的呼喚聲,一如三年前的很多次,他們在她耳邊呼喊。
三年寒暑,還是改變不了一個人,恐怕這輩子,都不行。
她再也沒有能力設計獨孤一世,也沒有勇氣留在他身邊……
像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光,有多久沒有過了?沐梓齡曾經對納蘭驀然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
但,現在在他看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兩個人明明相愛,卻咫尺天涯。
她以前不愛穿顏色豔麗的衣裳,現在是人家伺候什麼穿什麼,看著這房間精致的布局,他能猜想出來安佑民對她到底有多好,下人們也待她是自家小姐,她這三年的生活,應該也算快樂吧?
床上的人夢裏一直喊著師父,那位養育她成人對她恩重如山的師父,在她心目中一定比自己的親生爹娘還親,都怪北冥不該說得太過分。
那隻白皙的手涼得厲害,這三個寒冬,你是如何熬過來的?
“師父……師父!”軒轅雪在半空中揮舞著雙手,倏地坐了起來。
納蘭驀然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她的背道:“沒事的,做夢而已,不是真的……”
“師父是不是真的……”她本渙散的眼眸又黯淡了幾分。
納蘭驀然沉默了一會兒,明知她看不見,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其實,我們也還不確定。那天,我們能在獨孤一世的手下逃脫,完全是因為清塵上人救了我們。可是後來我們回去再找,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了,連元儀寶鏡都找不到……不過你放心,你的師兄師姐們都在朝泱島,我和慕容商量過了,既然找到了你,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幾位守護按原計劃相繼到達,島上會武功的人全部趕到這兒,我們要趁獨孤一世掉以輕心的時候,攻他個措手不及,這樣……你才不會再說什麼離開我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