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方才好威風哦!都把那個大塊頭嚇愣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姐這麼厲害呢!”小婉一邊吵嚷著,一邊學著我推瓶時的動作。
“小婉,安靜點,我回去了。”我站起把她按在了椅子上,徑自離開了。
走出內廳,抬眼望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花園的地麵上還有斑斑血跡,看來我要親自動手擦幹淨了,因為我還不想小婉追著我問東問西。
走至書房門前。
叩了叩門,無人應,他走了嗎?
當下我推開門,環顧著空空如也的書房,果然走了,不知為何,我的心裏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為什麼要戴著麵具,難道他的容貌和我一樣不堪入眼?同情之感不禁從心底滋芽萌生。
“小姐!小姐!蔡公公傳話給我,說皇上午後回來惠德宮,我還道是自己聽錯了,沒想到竟是真的!”小婉喜氣洋洋地拽著我的水袖,像撿到錠金子似的。
“哦。”我淡然一應,他要來?無事不登三寶殿,聖上定是又想到了什麼給上官家下馬威的主意,先試探下我。
我冷哼一聲,自從來這深宮之後,我好像很久沒有真正地展顏笑過了,笑,是一種什麼感覺,自六歲後我就已忘記了。
“小姐難道不高興嗎?皇上來了不就說明小姐受寵嗎?卻有為何如此的愁眉苦臉?”小婉不解地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我問道。
我瞅著她水靈的雙眸,心中不禁泛起陣陣漣漪,在這後宮中還有這樣清澈眸子的人不多見,畢竟沒有狡猾與偽裝作後盾是會死的屍骨無存,被人挫骨揚灰也說不定,我的心早已腐蝕了,現在剩下的隻有一個空殼,虛偽陰暗的空殼而已。
半晌,我拍拍著她手的輕聲道:“小婉,受不受寵可不是咱們說了算得,況且來一次寢宮就算受寵的話,這後宮中豈不是要雞犬升天了嗎?”
“嗯。”她懵懂地點頭。
“小婉,準備一下,待會兒陪我去給皇後娘娘和老佛爺去請安。”我聳聳有些乏了的肩膀,要是再不動一動會落病的,成天都在惠德宮裏坐著都快麻木了。
小婉點點頭,退下去忙了。
我秀步走回寢室,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銅鏡裏那個醜陋憔悴,麵色蒼白的女子不禁發呆,也難怪皇上不願正眼瞧我,誰會願意一個醜的如此不堪入目的人陪伴一生呢?恐怕他對我不僅僅是厭惡而已吧。
頭發有些淩亂,我抬手拔出玉簪,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垂下,我輕輕甩了甩頭。
從少數的飾品中翻出一支有菊花紋的翡翠步搖,那是我早已遠渡黃泉多年的娘生前最愛的飾物之一,而後爹爹將之送與我,是希望我能成為像娘那般賢惠的女子。
靜靜的摩娑著這步搖,冰涼之感由指尖傳來。娘是個怎樣的人,會讓爹如此魂牽夢縈,不再續弦。想必定是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吧。
綰起垂下的青絲,箍於腦後,步搖的翠穗相碰擊而叮當作響,極為清脆動聽。
淡淡地塗上胭脂,卻發現竟有幾撮發絲俏皮地滑到鬢角,笑著把它捋回去,手卻僵在了半空中。
想我如何打扮他也不會施舍看我一眼,我又何必呢?當下放下那撮發絲,正襟站起,推門走出。
到了秀水宮的門口,我和小婉停了下來。
皇帝專屬的內衛正站在此地,皇上來了嗎?我現在竟有想轉身回宮的衝動,邁步的腳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