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結實而有力的大手抱著伊薇沒有一點點沉重的感覺,但是他腳步卻很沉重。苗生離開麥克風之後,牧師就走到了中間,等待新人的到來。
他慢慢地走向牧師,帶著淡淡的微笑。一步一步,都踏在那鋪滿雪白的茉莉花上麵,白色的茉莉花為他們開了一條潔白的路。整個花園的自然美景,除了白色就是綠色,就像他第一次遇見她的顏色。
當他抱著心愛的女子走到牧師的麵前,單膝而跪,然後斜坐在茉莉花瓣上。將伊薇的身子護在懷裏,讓她下半身潔白的婚紗鋪在地麵上,減輕了重的負擔。
牧師是一個印度人,他先用著美麗的印度語歌唱、宣言,然後再用著熟練的中國語言翻譯了一遍。
“我接到這世界最美的請柬,我的生命受到了一對新人對我的祝福和邀請。我的眼睛看到了美麗的婚禮,我的耳朵也聽見了優美的旋律。今天,在這場神聖的婚禮中,我的任務是將這一對新人之間係上一條永遠也解不開的紅繩,我不會問你們願意否,我隻問,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可以為你們係上紅繩了嗎?並獻上我靜默的祝福了嗎?”
“我們準備好了,謝謝你,敬愛的牧師!”回答的隻有顧晨,他一句話也代替了伊薇的回答。他從來沒有對誰說過謝謝,這是第一次。
“那麼現在,我為你們係上永恒之繩,它使你們身體裏的紅融成一脈,永遠也無法分離開來,就算死亡也不能。”牧師用中指在他們的額頭上點上一抹紅,那是顧晨事先準備好的——他與伊薇混合在一起的血漿。
事後,為他們辦理結婚證的伴郎伴娘幫他們的結婚證上蓋章,章的顏色紅得發暗。終於,他的戶口本上有了伊薇的名字,他笑了,真心的笑,然而笑著的時候卻流下了無力的眼淚。
他先是對著沉默著的、卻又驚訝著的賓客們說話:“我們的生命終將被分開,我們的愛也終將被遺忘,但隻要我們在這有限的時間裏,珍惜彼此、珍惜生命帶給我們的喜、怒、哀、樂……不論未來有多遠,不論有沒有下輩子,這輩子,我都要牽著她的手,一直把她的所有都放在我的心上。”
他慢慢地低下了頭,深情地望著懷裏的女子:“我們終有一天會明白,死永遠也不能夠奪去我們靈魂中所獲得的東西,因為她所獲得的和她自己是一體的。上帝在我們清晨的微光中,帶著生命之花來到這裏,命運終將我們綁到一起,使我們的生之琴弦調得諧和,發出愛的樂聲來。”
現場一片寂靜,剛剛還有一些微小的議論聲和歎息聲,現在卻寂靜的可怕。唯有顧晨的聲音,清晰卻冰涼,還帶著淡淡的哀……
他蒼白而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地撫上女子早已僵硬的臉:“薇薇,我想向你請求……可是我又不敢,我在想,等你離開的時候,我會從床上找到那些碎片,像乞丐一樣尋找,隻為你灑落的一兩片花瓣。嗬~我能找到什麼呢?你留下了愛的標記了麼?嗯?你留下了一把鋒利的巨劍,直擊我的心髒,火焰般放光、雷霆般沉重。當清晨的微光從窗外射到床上,我得到了什麼?你送我的禮物,是一把巨劍,也是寶劍。我沒有地方去藏放它,我也不好意思佩戴它,我是這樣的脆弱,當我把它抱在懷裏的時候,它就把我壓痛了。但我要把這份美麗的痛銘記於心,你的禮物——痛苦的負擔,也是我對你的愛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