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羽在睡夢中聽到一陣清脆的門鈴,艱難地睜開雙眼,晃了晃和雪白的天花板一樣空白沉重的腦袋,等到適應了室內明亮的光線才舉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以為睡了很久,原來時間卻才過去二十分鍾。
她抬手覆上有些紅腫的眼睛,許久都未曾哭過,這一哭連身體都有些不習慣了,太陽穴也在隱隱作痛。
門鈴還在不依不饒地繼續。
思緒也終於回籠,想到也許是唐施回來了,宋輕羽從床上緩緩爬起來,直接去開門。
“你回來了......”
還未說完的話在看清來人後被生生吞了回去,怎麼會是他!
宋輕羽呆愣了一兩秒,對方也不說話,閃爍的目光映在自己身上,而且臉頰似乎也有開始變紅的跡象。
這才驚覺自己隻穿了一條卡通睡裙,顧不得害羞,宋輕羽說了一句‘你等一下’,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從行李箱翻出一件開衫穿好才重新打開門。
“有事嗎?”她輕聲詢問。
黎息在來之前原本已經作好思想準備,可剛剛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什麼準備都不管用了,胸前抱著的紙袋也因為微微雙手用力而變形,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宋輕羽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紙袋,依稀能看到金黃的顏色,好像是......橙子,難道這人是專門來給她送橙子的?
雖然看這情況八九不離十,但想到他之前對自己的反應,宋輕羽還真有些不確定,顧及到他不善與人交往,便柔著聲音試探開口,“這個是要送給我?”
見她神色柔和,已經沒有最開始的震驚,黎息僵直的身體也微微放鬆,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微笑,“是我家鄉的特產,你和小晴一人一袋。”
袋子移到了她麵前,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一抬頭卻撞進了他滿是期待的目光,似乎還有一絲怕被拒絕的忐忑。宋輕羽主動伸手接過袋子,嘴角努力勾出一絲弧度,“謝謝。”
她笑起來有酒窩,真好看!
黎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嘴角的弧度靦腆而溫柔。
“那你早點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恩,再見。”
黎息轉身離開後,宋輕羽才關上房門,房間內沒有桌子,便將橙子放到了床頭櫃上,就再次進了洗手間。
剛才怕讓黎息久等,她隻是匆匆用濕紙巾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還好黎息並未多問,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鏡子裏那雙紅通通的眼眸此刻全然沒了剛才的生氣,隻剩下疲憊與傷痛,曉夢的話像是抽空了她身體裏的靈魂,她最想保護的少年卻因為他傷得那麼深。
錯就錯在她低估了已暮對她的愛。
可是,她可以動搖嗎?
宋輕羽身子無力地靠在牆邊,閉上眼睛,已暮的父親祁潤曾經對她的警告也再次回繞在耳邊。
“我想要的不僅是顧桃安然無恙,而是要讓顧桃幸福快樂地過完餘生,而她最大的幸福就是已暮。
就算已暮始終不能愛上顧桃,我也不會讓其他人得到已暮,因為隻要已暮一天不屬於任何人,顧桃就不會熄滅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你決意不和已暮分手,我就會毀了他。”
毀了他!
17歲的宋輕羽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被已暮稱作父親的人,“您是不是瘋了,已暮是您的兒子,您就忍心毀了他?”
祁潤神色依舊無動於衷,繼續說道,“姑娘,我這輩子最大的虧欠就是顧桃,幫她得到已暮或許是最後能幫她做的事了,而我也會拚盡全力。”
“我不會離開已暮。”宋輕羽攥緊了手中的拳頭,堅定的眼神直視祁潤。
“你以為他是我兒子,我就不敢毀了他?”祁潤瞬間變了臉色,怒目圓睜,完全沒有一個長輩應有的姿態。
“就算你毀了他,我也會陪著他,不背棄他。”宋輕羽一字一句地說道,指尖也因為激動深深嵌入了掌心。
祁潤像是怒氣到了極點,反而冷笑了一聲,“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天真的孩子,我就告訴你我會怎麼毀了他。”
......
宋輕羽驀地睜開雙眼,不敢繼續回想下去,她頹然一笑,自嘲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宋輕羽,祁潤說得對,你太天真了,如果讓已暮知道了那個秘密,就算你陪在他身邊又怎麼樣,他一輩子都會活在那場噩夢裏。”
所以,不要再搖擺不定!
洗完臉後,宋輕羽剛走出洗手間,門鈴就響了起來,她走到門邊,從貓眼裏望了一眼,在看清楚倚立門邊的那抹修長身影後,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神再次慌亂不安起來。
可是,不可能永遠避著他!
深吸一口氣,宋輕羽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