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正思考著,門外傳來吳管家的聲音,“將軍,建寧侯侯爺過來了,小的要不要請進來?”
阮慶有些驚訝,忙站起身說道:“請他過來。”
卿卿想著,她這下該退下了吧,不曾想將軍爹卻對她說道:“你留下吧,也來認識認識你的伯父。”
卿卿有些遲疑,“父親,建寧侯爺來找你可能是有事找你。”
阮慶指了指書房裏側的一麵繡著冬日落梅圖的大屏風,溫聲說道:“你躲在後麵就行。”
建寧侯侯爺阮餘年紀和阮慶差不多,他皮膚白皙,樣貌俊朗帶了幾分書生文氣,和武將出生的阮慶氣質不大相同。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年長幾歲的緣故,阮餘瞧著比阮慶略顯老態,神色間也是陰鬱疲憊。
“大哥。”阮慶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迎接,將自己的位置讓給阮餘。
兩人寒暄了一番,阮餘突然歎息一聲,說道:“阮慶,當年父親的作為也是為你好,你如今有這番成就,也沒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思。”
阮慶輕輕頷首,麵上滿是感慨之色,“老伯父的心思我一直知道,不然他不會一直暗地裏幫我尋師傅,教我武功,教我調兵遣將之法。”
阮餘麵有欣慰之色,說道:“當年你們孤兒寡母的前來投奔,父親說,都說溫柔鄉英雄塚,富貴鄉更是英雄塚,若是當年接納了你們母子,錦衣玉食的過著,反倒是害了你。他看出你將來必然非池中之物,所以當麵拒絕了你們的投靠。但是,暗中一直在襄助著你。”
卿卿愕然,當年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建寧侯老侯爺拒絕阮慶母子的投靠,是擔心富貴的生活會磨滅阮慶的鬥誌,阮慶說不準不會像如今這般奮發向上,平步青雲。
可是阮慶從一介貧寒草根到如今風光的護國大將軍,可以想象其中經曆了多少苦難,這個過程肯定是十分艱辛的。
不得不說建寧老侯爺也是個有見識的,懂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過這也是對別人的孩子而已,他有這般見識怎麼不用在自己兒子身上。說到底還是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不心疼罷了。
阮餘喝了一杯茶,說道:“哎,我就是太貪圖安逸的生活了,建寧侯府在我手中,不說能光耀門楣,連祖輩積攢的風光也沒保留下來,我真是無顏麵對列祖列祖啊。”
阮餘說的沒錯,建寧侯如今也隻是靠著祖蔭罷了,他們祖上並無戰功,隻是大朝國太祖皇帝建國時,作為地方富家一方的老侯爺捐獻了大部分家產,和幾個首富一道解決了戰亂後國庫匱乏的問題,得到太祖皇帝賞賜,敕封“建寧”侯爵。
到了現在的宣帝手上,這些以財力得到爵位的勳貴地位似乎有些岌岌可危了,朝內不斷傳出,宣帝打算奪取一些不必要的爵位。
這個傳聞讓那些爵位不是很穩固的世家開始擔心起來,而像宣郡王晉家,永昌侯徐家這類靠著祖上跟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勳貴世家們就不會麵臨這個問題。
他們祖上有從戎之功,都有太祖皇帝當初賞下的丹書鐵券,隻要不犯重罪,爵位會世代沿襲,登基的皇帝也沒資格取締。
所以,建寧侯阮餘才搬出以前的舊情,想讓阮慶一家在宗族關係上和建寧侯府更親近,用阮慶的戰功來穩固建寧侯的爵位,是嗎?
卿卿如是猜測的,不免有些鄙視阮餘起來,她將軍爹如今的三品大員地位可是浴血奮戰得來的,可不是你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侯爺能體會的。
當然卿卿也理解,古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傳統美德。
果然,阮慶說道:“大哥,你別擔心,當年若不是老侯爺暗中相助,也沒有如今的阮慶。你的提議我想過了,我們兩家本就是同宗族,你我祖父本就是兄弟,隻是我的祖父是阮家庶出一脈罷了。改日我們一道去阮家族長那裏,將我父親這一房記到你的祖父名下,這樣從名義上說,我們是堂兄弟,有我的戰功頂著,皇上暫時也不會動建寧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