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蔚然其實有些狐疑,今天中午戴立國到他府上傳口諭,說是陛下招他和左滿覲見。等他們來到大殿中,卻隻見到柳青青,然後從柳青青口中得知高浩成病重昏迷之事。但是,當他們問到高浩成所患何病時,柳青青卻支支吾吾,說禦醫們也診斷不出來。
宮裏有禦醫數十人,個個醫術高明,怎麼會診斷不出陛下身患何病?
這一切,都很不合理,到底有什麼事情他不知道的?
尤其是柳燃的態度,更加使人狐疑。再見到柳燃拿出的聖旨,高蔚然已經篤定這件事情有蹊蹺,隻是不知道到底是柳青青的意思,還是其他。
還有一點,陛下即便因為皇後而寵愛大皇子,也不能貿貿然冊立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為儲君呀。
深思片刻,高蔚然道:“既然陛下有旨,理當按照聖旨來辦!”
高蔚然話落,柳青青忙道:“兩位大人都這麼說了,那此事就這樣吧,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們都回去和家人一起過個節,本宮須得去照顧陛下……”
柳燃臉上露出惱怒的神色,頗為不滿的看著柳青青,但凡確立年幼皇子為新帝,都要挑選輔政大臣,或者冊封攝政王,她如此著急讓左滿和高蔚然走,是想逃避此事嗎?
難道,她要把持朝政,然後將他甩得遠遠的?
他沉著臉,高聲打斷柳青青的話,道:“青青,安安年幼,恐怕不能處理朝政,青青難道不覺得應該商量一下輔政之事嗎?”
柳青青雙手在衣袖之下握得緊緊的,來了,來了,她最害怕的事情來了!她的臉白了幾分,嘴唇顫抖道:“此事不同於兒戲,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懂?”
她話落,丞相左滿道:“娘娘,您是皇後,又是太子的生母,理該參與商量輔政之事。”
柳燃點點頭:“青青你看丞相都這麼說了,你就不要推辭了,快把你和陛下的想法告訴兩位大人吧。”
“我的想法……”柳青青詫異,圓睜著雙眼看向柳燃,就連和高浩成打賭之事都暫時忘記了。
“是呀,陛下重病之時不是和你說過,若陛下有什麼不測,便立安安為新帝,封我攝政王嗎?”
柳青青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原來柳燃想做攝政王!她因為柳燃的野心而難過,自古以來,兒皇帝的日子都不好過,像康熙那樣能夠奪回朝政誅殺輔政大臣的君主並不多,大多數都過得十分淒慘,要麼一生被軟禁、心驚膽顫度日,要麼被權臣所殺、不得好死,就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也不能自由挑選!而他柳燃,不僅是要做輔政大臣,還要做攝政王!
這兩者之間,簡直是天壤之別!若是選取輔政大臣,一般是四五人,幾人之間相互製衡,興許新帝和太後能有重見光明的那一天。
但是攝政王隻有一人,一人把持朝政,一人專權,甚至可以決定新帝和太後的生死!
她當初以為,柳燃隻是想要殺高浩成,隻是想要掌握他自己的命運。但是,她萬萬料不到,柳燃想要控製住她和安安,讓他們成為他的傀儡,一輩子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過活!或許有一天,隨著權力的熏染,他會不甘心做攝政王,會想要做皇帝,會下令殺了她和安安!
高浩成說得對,若沒有高浩成的存在,柳燃不會善待她和孩子們,不會讓她們開開心心生活!她輸了,這個賭局,她輸得徹徹底底!
不同於柳青青的傷心和絕望,大司馬高蔚然和丞相左滿則是震驚和憤怒。
高蔚然想也不想便說道:“柳統領說笑了,按照祖宗規矩,統領既非皇室宗親又非朝中元老,怎麼能夠做攝政王呢?”
左滿也立即說道:“娘娘,臣也認為不該由柳統領擔任攝政王,應該又朝臣們商議選出輔政大臣五人,五人互相協助,輔佐新帝。”
柳燃輕蔑的掃視高蔚然和左滿,也不和他們辯駁,直接看向殿門外拿著武器的五百個侍衛,道:“兩位大人覺得我會跟兩位大人商議的機會嗎?”
高蔚然和左滿的神色大變,異口同聲道:“你、你這是在威脅老夫嗎?”
柳燃笑:“不是威脅,隻是告訴你們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
柳燃不再看高蔚然和左滿兩人,轉而看向坐在上方臉色蒼白的柳青青,道:“青青,下懿旨吧。”
柳青青像是不認識柳燃一樣的看著他:“我如果不下呢?”
“不下嗎?”柳燃笑了,狠狠道:“難道青青忘記了,照顧萍萍和安安的四個乳娘裏麵,有兩個是我親手挑選的呢。”
柳青青聞言並不吃驚,隻是很傷心,傷心她和柳燃終於還是走到了親人反目的地步。早在那日萍萍忽然染上風寒,她便已經料到,照顧萍萍的乳娘有問題。所以,她將孩子們毅然決然接到宮裏,隻是,她因為顧及到柳燃,更因為怕高浩成懷疑,她一直沒有將那兩個乳娘處理掉。
可惜,柳燃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在他眼裏,現在隻能看到權勢,看不到親情,看不到真誠!
她真的輸了,輸得太過徹底,高浩成贏了,贏得毫無懸念。
她嘲諷的笑,搖搖欲墜的看著柳燃:“如果我不答應,你要殺了我的孩子?”
柳燃愣了愣,然後堅定的說:“是!不過,我相信青青是個愛孩子勝過一切的慈母,一定舍不得讓萍萍死去,更舍不得看到安安受罪!”
柳青青幽幽道:“可是,我即便答應了你,恐怕也不能讓你如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