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剛下過一場暴雨,所以難得的有了幾日清涼,柳大人身體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可以下地走動甚至可以出門上朝了,可他依舊是待在府裏不願意出門,大家也都能理解,現在的柳大人幾近於是家破人亡,傷心也是正常的,即便是留他在府裏也沒什麼不可以,至於他手頭上的閑職也自然有人代替他去做,畢竟這個世界沒有誰都會照常運轉下去,柳大人就像個透明人一般,漸漸的不再被人提起。
夜晚的風微涼,留在庭院裏若隻穿一身單衣定然會打冷戰的,可柳大人就這樣孤單的坐在庭院裏也沒有人會在乎,大家都知道柳大人一蹶不振,甚至前些日子府裏的幾位小妾也都拿著錢和別人私奔了,這些淒慘之事在柳大人這裏隻能顯得更加悲涼,手裏的茶杯早就沒了溫度,四周一片靜謐,丫頭們這個時候早已睡下,身邊隻留下了一位一直貼身伺候的小廝侍奉,可柳大人想要安靜,也就讓他先去休息了,本該是萬籟俱寂,除了知了的聲音也不會再有其他,可柳大人卻感覺身後好像是有著什麼不尋常的聲音。
他緩緩的回頭看去,隻見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就那樣靜靜的站著,柳大人並不認得他,而那人明明是在大夏天,卻把自己包裹了個嚴嚴實實,甚至還戴著個大鬥笠,連臉都看不清楚,柳大人覺得更加的奇怪了。
他站起身來,看著那黑衣人問道:“你是誰?”
那人默不作聲,卻緩緩的摘下了鬥笠,露出了他那張還算是英俊的臉來,柳大人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卻不是一般的震驚,他張了張嘴,最後卻是從喉嚨裏發出了極輕極輕還帶著顫抖的聲音。
“京兆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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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靈和蘇言狄本來正在如往常一般用著午膳,這兩日不似從前那樣炎熱了,可到了晌午還是不大願意走動,沐靈畢竟身子不方便,除了每日必須的鍛煉以外,還是更願意留在寢殿裏消磨時光的。
可這個時候卻有人來打擾這靜謐的時光了,便是蘇言狄之前派去柳府潛伏的影衛,要說這些影衛還是之前由沐靈帶起來的,現在都重新歸到了朝廷裏,她們大多都是女子,至於能力如何,沐靈是最清楚的,現在既然派她們去完成這任務,來報告的消息也定然是最有用的了。
沐靈和蘇言狄知道是有了進展,便也很認真的去聽了,那影衛叫夕月,她一來便單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禮,沐靈叫她起來後便開始了仔細的彙報。
“陛下,昨日有人夜闖柳府,而柳大人叫他京兆尹大人,之後他們便是密談了一些事情,是關於柳家四位小姐的死的,那人對柳大人說是陛下派人殺的四位小姐,而柳大人似乎也是相信了。”
影衛從來都是報告看到的最真實的事情,從不妄加揣測,蘇言狄聽到這裏也是明白了,和他猜測的差不多,的確是來陷害他的,可沒想到此事竟然和伽倫有關,看來是很複雜了。
那影衛走後,沐靈看向了蘇言狄,麵色沉靜又凝重,她隻是肯定的說道:“那人肯定不是伽倫。”
蘇言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沐靈和蘇言狄自然都是相信伽倫的,多年的相處,自然是相信伽倫是個什麼樣的人,退一萬步來講,伽倫一直在沐靈和蘇言狄的身邊,也沒有機會去做些什麼,可此時還是需要伽倫過來一起研究一下的。
第二日蘇言狄便把伽倫叫來了,伽倫聽說了這件事情委實是一愣,他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回憶了一遍事情的始末,他當時也是親眼見過那四姐妹的慘象的,她們死的淒慘,柳大人有多傷心他不是不清楚,可細細想來,此事多半是衝著蘇言狄來的,之前的衝突以及後來四姐妹從宮裏出來便出了意外,一切都是被人計劃好了一般,現在也是證實了這一點。
那影衛描述了那人的穿著,和伽倫第一次出現的樣子頗為相似,臉也是很相似,伽倫也許知道了些什麼,而影衛也說了,那人兩鬢斑白,比伽倫更為年長,那人……
“也許,我們當初遺漏了什麼,那人也許是我的父親。”伽倫如是說道,他也清楚,不會有人懷疑他,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究竟是如何大家心裏都清清楚楚。
沐靈手拖著臉頰說道:“那個時候的確是我們親手取了諸葛先生的首級,那個時候都被勝利衝昏了頭腦,覺得燕北已經再也無法翻身了,便沒有好好看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諸葛先生本人,現在想來,是我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