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高高在上的‘叔叔’韓祁南,此時多少有些親切的味道,於我,自然仍舊有受寵若驚的感覺,讓我不自覺的叫了一聲:“叔叔!”
其實,應該叫伯伯,他比我爸爸大了十歲,比我媽媽大了十二歲。
但是,叔叔這樣的稱呼,似乎成了繼父這個身份的代名詞。
我‘乖巧’的喊了一聲,再也沒有後退的理由。
“嗬嗬,真是女大十八變,我們暖暖越來越漂亮了!”
韓祁南叔叔的語氣裏,那兩個‘我們’的字眼,說的很是自然,以至於對麵沙發的男子,露出來一個冰雪融化的笑容,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東城說得對,畫暖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人物一樣,名字好聽,人更如其名!”
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褒獎,卻沒有感覺被奉承著,與其忽略,不如坦然麵對的心理,讓我不得不看了一眼端坐著的男子。
“這位是紀明川,東城的好朋友!”
紀明川,朗朗上口的名字,過目難忘的眉眼,絕對品質的相貌,與韓東城旗鼓相當的翹楚。
這樣鄭重其事的介紹給我,為什麼?
一個匪夷所思,又似乎正是如此的念頭,頃刻間席卷而來,我所幻想的一切,就像是漂亮的肥皂泡,還沒有觸手可及,已經破滅。
我想我的臉上,一定沒有溫暖如畫,活潑明朗的表情,隻有媽媽口中那句無奈的評估:呆呆的,真像你爸。
我屬於那種眼睛很大,黑眼珠較多的女生,或者正因為如此,所以在純潔之餘,顯得有些呆,當然,在我錯愕或者失去了思考能力的時候,會更明顯一些。
韓東城,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為的就是我能夠如約而至麼?
韓東城,主動給我打電話,是吃定了我會自投羅網嗎?
韓東城~
我不由咬緊了唇瓣,在對麵笑若春風的男子麵前,掩飾著內心的失落和隱隱作痛的自省,沉默如羔羊一般,頓時有將熱氣騰騰的桑拿房降溫的功效。
“暖暖這孩子有些認生,明川別計較啊!”
媽媽秋菊雅的話,幾份寵愛,幾份親切,幾份一捅即破的意味,讓我明白,堅持了多年高品質的她,對於眼前的男子,相當滿意。
紀明川:
雖非劍眉入鬢的力度,卻恰如江水肆意的宣揚。
雖非流行酷潮的麥色皮膚,卻是白皙健康,如同是上好的古玉一般的肌理。
雖非高挺如同歐洲人的鼻梁,但筆直的力度,不讓大衛。
配上彎起的唇角,一雙不顯露精明與張揚的眼眸。
眼前的紀明川,溫暖,謙遜。
能夠成為韓東城的朋友,能夠坐在這裏,讓媽媽如此滿意,紀明川,自然還有不凡的身家。
和我,似乎堪堪匹配的事實,讓我頓時覺得心口有一抹火,灼燒著,喘不過氣一樣的窒息。
看了一眼穿著得體,猶如這座城堡的王後一樣的媽媽,我感覺一個‘不’字,似乎要破腔而出,無法掩藏。
“阿姨客氣!”
紀明川笑笑,並沒有過多的奉承下去,隻是看待我的眼神,多了一份包容和理解,似乎他早已了解了我一般,這種感覺,讓我微微反感。
轉臉,看向了媽媽秋菊雅,她也正看著我,多少有些無奈之餘的嚴肅,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如此不禮貌一般。
“叔叔,媽媽,紀先生你們聊,我先上樓換下衣服!”
或許是某個瀕臨爆發的點,就要炸裂堤壩一樣,我盡量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流露出半份的委屈和失落,以及難受和憤怒,我起身,沒有看媽媽,沒有看韓祁南,沒有看紀明川,拎起手袋便向著二樓走去。
在我背負了六道目光,向著樓梯口邁進的時候,就當我想找一個地方,讓所有的人都發現不了我,讓自己宣泄一下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的時候。
我才發現,何時,韓東城猶如一尊無法跨越的鴻溝站在了那裏,與我擦肩,卻未而過。
時間,就像是突然間變成了冰河世紀的化石一樣,晶瑩剔透的停駐在那一秒,而我,肯定是那枚活化石。
我以為,韓東城今天已經不會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我以為,韓東城不過是略施小計片葉不沾身的在他的世界裏忙碌罷了。
沒有料到,他就這麼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愣愣的,以仰視的角度看著,即便站在同一台階,仍舊高出我許多的韓東城,唇角抿緊的力度超出我的認知,似乎牙關都跟著疼痛起來。
淚腺似乎在凝聚了所有的動力,催促著什麼,讓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近在咫尺,描摹千遍萬遍,又模糊不清的韓東城,讓我感覺到遙不可及!
韓東城,喜歡你,是如此的罪過嗎?
韓東城,喜歡你,是我願意的嗎?
韓東城,喜歡你,是我可以選擇的嗎?
那雙雖然平靜,卻已經因為微微蹙起的眉心,而多了一份冷銳的眼眸,讓我明白。
喜歡一個人,你或許早就注定了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