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洞中夢靨(1 / 1)

月煌離扶著梓瞳沿岸行走,天將黑時,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棲住的山洞等待救援。月煌離簡單地在洞中鋪了些草,把梓瞳放在上麵,自己也安靜地坐在一邊,升起篝火。

“千瀟雨……”

“嗯?什麼事?”

“沒什麼……”

梓瞳半坐著,看著坐在對麵的月煌離。搖曳的火光映在月煌離黑色的麵具上,如星的瞳仁裏也因為篝火透出熠熠的橙紅色。月煌離隻是安靜地坐著,不時挑撥篝火下的柴薪。雖有火光,周圍仍是漆黑,梓瞳有些緊張,兒時的回憶在相似的情景下開始侵襲。

兩人無言地坐著。

“睡吧,明早再找食物。救你的人遲早會到的。”月煌離忽然開口。

“嗯,你也睡吧。”梓瞳像個乖孩子一樣慢慢躺下,進入夢香。

篝火漸漸熄滅,整個山洞越發黑暗。夢靨,如暗夜襲來。

“嗚嗚……不要,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梓瞳皺著眉頭,無意識地嗚咽著。夢裏的她又回到了小時候。曾經好像隻有快樂,家境富裕的她要什麼有什麼,家人寵著,老師喜歡著,有很好很信任的朋友。可是那個自己無比信任甚至童真地喜歡著的小男孩,在自己好朋友,也嫉妒自己的女孩的慫恿下,把自己騙去又丟棄在山上的山洞裏。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山洞裏,抱著膝蓋,不敢挪動,不敢找出路,隻是抽泣著,直到沒有一點力氣,整個山洞回蕩著自己無助的哭聲。“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幹渴,饑餓,恐懼,折磨得小小的身體暈厥了兩天,直到第三天,爸爸媽媽才找到自己。那個男孩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看到躺在擔架上的小人兒時嚇得大哭。道歉,賠償……卻再也抹不去梓瞳心裏的傷痕。梓瞳自己都覺得很奇怪,即使是兒時的陰影,也不太會造成這麼刻骨銘心的影響,而且自己平時也可以把冷漠與傷痛藏得很好,隻是她不知,就偏偏有這麼一種痛苦,是從出世就帶著的,已經深深刻進骨血裏。戲謔地嘲笑自己:若真的有前世今生,那我的前世一定很痛苦吧。

洞中,梓瞳如一隻在牢籠裏掙紮的困獸,不停地嗚咽著,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月煌離本就習慣淺睡,聽到梓瞳不尋常的聲音時,已然驚醒。他起身走到梓瞳身邊,他不知道梓瞳夢見了什麼會如此痛苦。月煌離不自禁地把梓瞳的上半身輕輕托起,放在他坐著的兩腿間,一條腿支起撐著梓瞳,一手有力地環抱著,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連貫的動作仿佛曾練習過上百次。

“梓瞳,醒醒,隻是夢而已……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乖,別哭了。”月煌離另一隻手撫摸著梓瞳已經被淚打濕的粉頰,生澀地安慰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心疼一個除七念以外的女子。

不知是夢靨過去,還是月煌離的勸哄,梓瞳漸漸平息了哭泣,像個熟睡的嬰兒般乖乖地靠在月煌離健碩的懷裏。

當熹微的光照進山洞,梓瞳慢慢地轉醒。映入眼簾的竟是月煌離的下顎。她甚至可以看見他麵具下翹翹的睫毛和性感的唇瓣。忽然憶起昨夜那令人安心的勸哄與懷抱,心房不覺升起一股溫暖。

其實月煌離也已經醒來,隻是想讓梓瞳多看自己一會兒,心,懷著狩獵者的心情,想著何時可以捕到這隻獵物,讓她心甘情願地交出流仙白玉簪。卻沒有想到,也許是他貪戀著不願放開。

“你醒了?”月煌離睜開眼睛,放開了梓瞳,“你在這等著,我去找些吃的來。”

梓瞳紅著臉,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自己剛剛一直盯著他的臉。“我跟你一起去吧。”說著也爬起來。

“梓瞳,五皇弟,你們在哪裏?”兩人剛準備出去,遠處就傳來月煌寂的呼喊聲,好像也夾雜著侍衛們的叫喊。

“既然救你的人來了,我就先走了。昨晚的事,不必對他人說了。”說著,月煌離就用最快的速度飛身離開。

梓瞳也明白江湖中人不便與皇室有牽扯,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隻是,月煌離也掉下來嗎?為什麼沒看見呢。想著,整理了一下殘破的衣服,走出洞口,向著聲源揮手:“月煌寂!我在這兒!我在這兒!”月煌寂聞聲,激動地帶領著已經徹夜尋找的侍衛們向洞口趕去。仿佛那裏就有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月煌寂急切地走到梓瞳麵前,看著她衣衫襤褸,肩上還包紮著,心疼不已。“梓瞳,你還好嗎……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月煌寂沒有發現自己稱呼的改變,沒有皇妹,也沒有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