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傘,麵對麵。那些年,從未如此近過。
任風雨飄搖,天地間,仿若就隻剩他們兩人這一方小小的世界。
“你怎麼在這?”夏清漪隻對自己承認,當千帆過盡再這樣看著他時,她的心仍是亂了節奏。
這疑問讓狄宸回神,“哦,小曦在電話中說她要來圖書館,可我剛到這她又說自己先走了。”
他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些。可他心知,他說謊了。因為母親有想要見狄曦的心,所以他過來學校的確是想讓狄曦和自己回家。可他直接去往職工寢室樓,門口看顧的阿姨說小曦已經離開了。
可下一刻,狄宸又私心的問了夏清漪去哪。從阿姨那得知,她也許是在圖書館。所以,他懷抱著碰運氣的心情一路找來,而又幸運的一眼就看到她站在正門口對著細雨發呆。
“她有事回市區了。”夏清漪信以為真。
可狄宸順坡問下去,“那你呢,現在去哪?”
“公車站。”
“回市區?我送你吧。”
麵對他的殷殷切切,夏清漪有些複雜地拒絕,“…不用了。”
頓時,狄宸感到一陣莫名的尷尬。見夏清漪抬步有離開的意思,他便不由自主地撐傘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一路都沒有言語。狄宸喜悅於她沒有排斥和自己同行,但這原因他清楚,是她不想淋雨。
可走到一個轉角的位置,夏清漪卻停住了腳步。眼前是一窪深水,水窪裏躺在幾塊雜亂的磚頭,這便算作是通往對麵的“路”。
水這麼深,幾塊石磚彼此的距離又這麼大,雖然她有1.65這樣不算矮的身高,但雙腿要跨過去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狄宸看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就是將傘移交給了她,然後率先一步走過去,轉身伸出手,“過來吧。”
“我自己可以。”
夏清漪雖然拒絕他的幫助,可身子顫顫悠悠的,雙腳也不敢邁開太大的步子。狄宸有些急了,不由分說的牽起了她的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急忙撥開他的手,夏清漪執拗,可一個忙著掙紮,一個費力向前拉扯,推搡間,狄宸一個不小心滑了一跤,一腳踏在了滿是汙水的坑窪中。
格子傘落地,刹那間,雨水侵襲了毫無遮擋的兩人。
冰冷的溫度,似是讓狄宸清醒了。他突然明白一點,自己已經不能再專斷對待眼前的女人了。
夏清漪低著頭,任細雨淋濕。她皺眉,幽幽地問他,“狄宸,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是同情我還是…?”
她沒有說下去,因為是他給她的自卑和挖苦太深,讓她有了芥蒂,再也說不出“喜歡我”這種自抬身價的字眼。
想起傅栩的痛苦,她心下一橫,咬著下唇強迫自己用最冷的臉孔望著眼前的男人,“不管怎樣,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了!我已經是傅栩的女朋友,所以請你尊重我一點,不要再來騷擾我,不要再給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狄宸怔住了。
現在他應該做什麼?說一句:憑你也配用這種忠貞的詞?
對,這樣既保全了自己的臉麵,又挫傷了她的尊嚴。可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了?
僵持,他們之間又變成了僵持。
驀地,一道聲音插了進來,“這不是狄少嗎?”
轉身,是傅栩。
“傅栩?”夏清漪驚訝,見他眼中仿佛閃爍著意味深長的光芒,便急忙想要解釋。可是,剛剛準備開口,傅栩就走過去了,將她用強勁的力度攬入懷中。這個舉動,似是宣示她的身份。
傅栩問:“狄少來這找清漪有事嗎?”
剛才他正巧在離這裏不遠的警察局辦事,知道夏清漪在學校就在完事之後過來接她。在寢室樓下問詢,除了得知她可能去了圖書館,更聽說有一個男人也問了同樣有關她去向的問題。
當知道這個人和狄曦有關,傅栩第一時間猜到是狄宸。潛意識的危機感讓他繞著整個學校尋找夏清漪的身影,卻又適時的看到他們雨中糾纏的一幕。
顧不得找傘,他大步走了過來。
傅栩自認為是個好脾氣的男人,但此時他的內心卻湧動著一波接一波的怒火。見狄宸無話可說,傅栩很想像個莽夫那樣朝這個對自己女友圖謀不軌的男人一拳揍過去,可礙於不讓夏清漪為難,他極力壓抑著。可逸出口的話語卻早已隱匿不住敵意與火藥,“在我印象中,狄少是沒有搶人這種不良習慣的。清漪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可你這樣一次次出現在她眼前,就算心胸再開闊的人,也未免會多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