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眾裏尋他千百度(1 / 2)

大偉如此忘我的工作三年,不食人間煙火。他漸漸地生出疲憊,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盡孝無父母,盡責無妻兒。在這個宇宙中像一粒芥子,陪伴的唯有一個鬼魂,想來此生真是無趣。王國維曰:“彼以生活為爐,痛苦為炭,鑄解脫之鼎。”至此時才明白,解脫之道便是步其後塵而後雙棲雙飛。《左拉之死》浮現在他腦海,立好遺囑,把所有的一切捐給紅十字會。安靜的喝了一大杯白蘭地,意識有些恍惚,對死亡的執著,使他義無反顧決絕的躺在浴缸裏,用鋒利的手術刀劃開血管,疼的他哆嗦一下,看著血緩緩流出溶入水中水漸漸變紅。大偉長歎一聲,終於解脫了,他完全放鬆下來,覺得死亡竟然這樣容易,陰陽兩隔離就是一層紙。心中沒有對死的恐懼而是等待解脫的快意.....

有人壓著他的手腕,門被撞開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的意識陷入混亂中......“為什麼救我?”

等他意識清醒睜開眼,一幫損友站著床邊,大學美術老師老趙又恨又怨,“你竟然忍心拋下哥幾個獨自走,你掙得比我們多,名氣比我們大,事業順風順水,把哥幾個拉扯著過上好日子你再走也不遲!”

老徐心情沉重自我檢討說:“哥哥對不住你,你閉關畫畫,誰都不願見,我們應該早發現你的不良情緒。”

老色開玩笑地說:“哥哥認識幾個不錯的女孩子,回頭介紹給你。”這樣的兄弟情誼讓大偉無言以對。

他們建議大偉去泰國修養一陣,大偉搖搖頭說:“最受不了泰國,到處都是吵鬧的觀光客和身份不明尋求刺激的家夥。”

老荼遞給他一份精美的宣傳單,“一個朋友讓我給你,說那裏是人間天堂,希望你去休整一下。”

“哥哥們如此關心我,大偉無以為報。”大偉有些汗顏。

大家嘻嘻哈哈笑起來,“你小子好好活著就是報答我們了。”

讓陳助理安排好相關事宜,兩周後直飛泰國。沿著太平洋海岸線直達暹羅灣海濱距華欣二十多公裏的度假村。這裏茂密的熱帶植物幾乎遮蔽了一切,自然質樸的外觀之下極盡低調奢華。隨處可見的奇花異草和鬆鼠、野貓、鳥類。鳥鳴和蛙聲此起彼伏,躲在土坯房中睡它個天昏地暗,下午吹著海風在躺椅上小寐。享受美食後,溜達到蓮花池享受spa精油按摩,可以隨時在室內泳池裸泳。讓人樂不思蜀。呆了一個星期後,心情慢慢的好起來。

黃昏,夕陽染紅半邊天,白色沙灘延伸入蔚藍的海水,大偉光腳在海邊細軟的白沙上散步,驀然看到一個白色身影,身披晚霞似鍍著金光的精靈,長發飄飄輕盈的搖曳著,漸行漸近。他連忙舉起相機,哢哢哢連拍。及至她來至近前終於看清她的臉,大偉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心跳加速搖晃著身體似乎要暈倒了。

“你不舒服嗎?”她輕聲問。伸手扶著搖搖欲墜的大偉,他順勢慢慢倒下躺在她懷裏,臉上故作鎮靜按耐不住心花怒放。真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暮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真是那個陪伴他近千個日日夜夜的她嗎?奇怪的是她好像不認識大偉了,“這麼快就忘了我?還是我認錯人了?”

“你好些沒?”她關切地問。

“我以為看到仙女了,激動的心跳過速,幸虧你是凡人。”

“你還挺會捧人的,可惜我免疫。”對方似乎不被領情。

“能看出來”,大偉順水推舟地附和著,“隻是你太像我一個故人。”他伸出手讓她看那紅紅的已經愈合的傷疤。

“你為她自殺過?”她吃驚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能告訴我你們的故事嗎?”

大偉搖搖頭:“那是我心中珍藏的美和徹骨的痛。”

兩人靜靜地躺在沙灘上,她心中一定有各種猜測,而他回味著第一次擁抱她時的溫軟滿懷。大偉起身看著她精致的五官,忍不住在她額頭輕吻一下。她一下子推開他起身向夕陽走去,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對麵相逢不想識,從此一別是路人。”真是造化弄人大偉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她又不是她?

晚上在酒吧喝酒,哀怨的薩克斯演奏著“回家”,如泣如訴的表達著對家的思念,憂傷的情調刺激著大偉敏感的神經,勾起他心中無限的悲憤。趔趄著走出酒吧,胡亂的哼唱:“蘇武留胡節不辱,轉眼北風起,雁群漢關飛。白發娘,望兒歸,紅妝守空帷。三更同入夢,兩地誰夢誰......”

將近中午大偉才醒來,頭蒙蒙的痛,打電話訂一道冬陰功解酒,囑咐要多放指天椒。侍者在涼亭裏擺好餐具,酸辣的味道如醍醐灌頂,大蝦鮮甜彈牙,帶著香茅、胡荽和檸檬葉的香味,大偉大呼過癮。餐廳還體貼的附送一大杯檸檬沙冰,正好熄滅嘴裏熱辣辣的火。心情轉換的真快,昨天還是愁雲慘淡,今天一道美食就情緒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