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還難受嗎?”
何嬤嬤將蘇合的衣衫整好,關切的問了一句。
她搖搖頭,卻又感覺頭有些暈。
何嬤嬤便說:“姑娘靠靠,等會兒便就到了。”
“媽媽,讓我來吧。”
坐在車尾的小棗忙說道,坐過來將她身子輕輕地倚在自己身上。
蘇合沒有力氣,便沒有阻止。
許是病的再壞不到哪裏去了,她的身子反而好了一些,天不再下雨,晴的飛快。今早辰時一過,吃了些小米粥墊胃後,何嬤嬤便招了車,向她回道,已是不能再拖著了,需要盡快去原身父親的府邸。
對原身的事情,蘇合有些耳聞,卻並沒有深問,自己這般情況,到了哪裏都是等死的活法。問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何媽媽,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問…”怯怯的女聲問了一句。
蘇合抬了眼瞼,看向局促不安的綠豆。
綠豆叫做綠豆,卻是一個極為標誌的女孩子,隻膚色有些暗沉的黃色。她年齡和生前的自己相仿,卻看著如同現在的自己般還未發育。
“我…我不是大家子的丫鬟…萬一到了府裏衝撞…”
“媽媽,我也…”
她話音未落,蘇合感覺身後靠著的胸膛微微震動,小棗也擔憂的開口道。
不怪兩個丫鬟這般擔憂,何嬤嬤起先便對她說過,兩個丫鬟是在自己高燒不退的那幾天托人買來的鄉下丫鬟。恰好帶回來時,自己精神還好,便給兩個丫鬟起了名字…
這名字,是真正的蘇合起的。
蘇合不禁有些酸澀,女孩子比自己年齡小,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卻無辜被自己占了身子,變成了這幅病怏怏的樣子。每每看見何嬤嬤憂心的眼神,垂頭喪氣的低歎,她心裏總會發顫,那顫抖,卻有些陌生,想是那女孩子悲涼的心情。
她無能為力,往往想對何嬤嬤說出實情的時候,卻難以開頭。
她自私的占了女孩子的身子,現在又自私的占了何嬤嬤的真心,她能怎麼說,說自己是一個病怏怏的孤魂,說自己即使擁有女孩子的身子,也沒有多少時間好活了?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本不便將你們帶往府裏,但姑娘留了你們,這是恩情,你們曉得好好對她便是,姑娘是正經的大家小姐,若你們本分,府裏定不會苛待你們!”
何嬤嬤一席話說的鎮靜,兩個丫鬟低低的應是,她感覺小棗緊繃的身子,軟了下來。
“有些話不當說卻不得不說。”何嬤嬤又語重心長的道:“你們隻知姑娘要去上京尋親,卻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林府可非一般府邸,當年林國公…”說著,她又警示兩個丫鬟一番。
蘇合半分恍惚,隻隱約覺得自己與原主也算有緣了,原主尋親的府邸,正巧也是姓林的。
她原來姓林,不姓蘇。不是蘇合,而是林蘇合啊。
但她卻沒往深處了的想,直到馬車轉入那分明熟悉的街角,一瞬間氣血上湧。
“姑娘,姑娘!”
小棗被蘇合突然的繃緊身子嚇壞了,忙緊緊扶住她,焦急地喚著,而正在說話的何嬤嬤也是臉色一變,車子吱呀呀一晃,綠豆衝過來撲在她腳邊。
“沒…沒事。”
好半天,蘇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咬著唇,從小棗身上撐了起來。何嬤嬤立即將她攙扶著。
不可能,不可能的。
現在自己明明…怎地就這般巧?
蘇合雖滿眼不信,但還是伸手掀車上的簾子。何嬤嬤扶不住,她自己也站不穩,踉蹌幾步又向旁邊歪去。
小棗和綠豆忙上前攙著她另外的肩膀。
車內的動靜使駕車的夥計皺起眉頭,他掀開簾子,陽光刺了過來:“前麵過不了,你們得要自己走了。”
她閉了閉眼睛,也不折騰了。攙扶她的兩個丫鬟低低的呼了一口氣。
半響,她細細的開口:“我能走。”
“可…姑娘…”何嬤嬤不放心,還想勸,卻抵不過她堅硬的態度,隻好放軟:“姑娘要自己走是好事…不舒服告訴媽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