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夏榛準備伺候林佳芷梳洗。一掀開房簾,卻差點和往出走的林平之撞個滿懷。

她駭了一跳,急急就側身行禮。林平之板著臉,斜她一眼往外走去。

直到再看不見林平之的影子,夏榛才舒了口氣。隻心裏的好奇怎麼也壓不住了。林平之難得回府,更是很少親自來見二門裏頭的姑娘,而且這麼個時辰···

夏榛思量著進了臥房就偷偷觀察坐在梳妝鏡前的林佳芷,見她手上捏著兩封信若有所思,麵上看不出來和林平之談了什麼。

夏榛便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姑娘,動手給她拆著發簪。

“夏榛。”林佳芷抬了下眼,用捏著信封的手指了指桌邊擺著的葡萄。

“你拿走。”

夏榛順著她的手看過去。

“這是爹爹”好心“送來的。”林佳芷勾著唇,撕開兩封信。

雖然她說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看著心情倒是不錯,還送自己葡萄。莫非林平之說了什麼好事?

夏榛白得了串葡萄有些竊喜,轉了下眼珠子,正想著好好恭維一番,卻見林佳芷拿著拆開的信表情複雜,眉頭越皺越深。

便也眯著眼睛往上麵湊。

當歸…白芨…黃芪…

藥材?

她愣了愣,又往另一張信上看,白紙黑字,寫的卻大同小異。

“好極。”

林佳芷忽然哧笑一聲,夏榛嚇得手一抖,差點薅了她的頭發。

“這可怪不了我。”

幸好林佳芷注意力卻全在信上麵,她用指尖彈了彈信封,自言自語幾句。

夏榛心砰砰直跳,好一會兒緩下。

“蠢貨,還杵著做什麼?”

沒想下一瞬林佳芷就怒起罵道。

夏榛摸不清林佳芷心情是喜是怒,慌張的退後幾步就準備開溜。

“拿著這寒酸的東西滾出去。”林佳芷手一推,葡萄摔地散開滾落。

······

又過了幾日。

畫扇將燭燈點亮的時候,天還未明。她披了件衣服敲響小棗房裏的窗,“時辰到了快起來吧。”

小棗睡的迷迷糊糊:“什麼事啊?”她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你忘了?姑娘要去鬆鶴院!”畫扇皺著眉,見小棗醒了便轉身往蘇合房裏走。

哦哦···小棗點點頭。

這日不是蘇合去鬆鶴院晨省的日子,但是卻要比去晨省更為慎重。

這日宮裏要大選。

小棗還記得去年府裏眾人就議論紛紛:西府二姑娘要當娘娘了。

這話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知道選秀的女孩子優秀的女孩子那麼多,林玉敏能不能擠進去麵聖都是未知。

要不為什麼還專程請了嬤嬤教養。

小棗嘖嘖幾句,更是想到日常聽丫鬟們碎嘴。什麼二姑娘早在幾日前就住進老夫人的鬆鶴院,什麼任職於戶部的公子隔三差五就被叫回府,什麼就連老爺,也是一天又一天的往回跑。

這東府,倒比西府積極的多。素日就如臨大敵,這一到正日子就更不必說了。

小棗扳著手指頭邊走邊算,卯時差不多就要到鬆鶴院,待到日暮二姑娘被宮裏接走事畢,差不多有…時辰…

“還在想什麼?快去給姑娘取衣服!”

畫扇正在給蘇合盤發,瞪了一眼走進來迷迷瞪瞪的小棗。

“外麵落了點雨,地有些濕了。姑娘身子弱受不了風,還是多加一件衣裳吧。”

蘇合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嗯了一聲。

“姑娘氣色有些不好,腮邊就打點胭脂抹開可行?”

蘇合沒有再應,她頭痛欲裂,脹的幾欲發狂:

那藥丸是虎狼之藥。

他沒有心。

他接近你目的不純。

他要你死。

“姑娘別要皺頭,這樣不好下筆。”

“算了不畫了。”蘇合有些煩躁,睜開眼睛說道。

卯時初,她立在鬆鶴院門下等丫鬟進去回話。起風了,雨水滴在臉頰上,卻還是難以揮散心頭那一股盤旋的抑鬱,又因為灰茫茫的天而愈發煩躁。

她扶了扶鬢角,玉珠笑著迎上來,“六姑娘越發精致了。”

蘇合抿著唇打起精神和她一起進房中,林老夫人正在用些小吃點心,而林玉敏坐在下首,小心翼翼的陪同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