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世界上什麼最好,那就是有亮光,有太陽,活著會呼吸,有人同你說話,生活在與你一樣的人類之間,而不要生活得黑暗和死屍中間……
在一點點往上升起的過程中,我的眼淚唰的一下子流下來,無聲地嚎啕大哭,就像大難不死,劫後餘生……
在地麵上,我至少癱瘓了20分鍾才恢複力氣。我發現自己變得有些癡呆,思維混亂,並且疑神疑鬼,弄不清時間和方位。
秋彤繃緊臉對我說:“知道什麼是幹洞的滋味了吧?我告訴你,再跟著李舜幹下去,這就是你精神和肉體的雙重下場。”
老秦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什麼三個小時,才過了1小時零10分鍾,我知道你熬不住……當年那些犯錯被懲罰的叢林戰高手,一個比一個野,在這裏麵沒有超過3天的,都是活活咬斷動脈自殺。”
我木然站起,不再說話,不再逞強,默默跟著老秦下山。
走在山坡上,我看到了一個壯觀的墳場,數以千百計的墳墓矗立在山穀中間的一個河穀裏,周圍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這是緬共當年的烈士陵園之一,這裏是知青烈士陵園,埋葬的都是在戰鬥中犧牲的知青戰士。”老秦表情肅然地說著。
我的心頭一震,秋彤的表情似乎也很震驚,我們默然走進了這些墳墓中間。
突然,秋彤的身體劇烈抖動起來,說:“老秦,這些墓碑……墓碑都是向北的。”
秋彤一說,我才注意到這一點,數以千百計的墳墓,一律整齊地麵向北方!
“都是中國人……想家啊……活著回不去了,死了還是要麵向故土的。”老秦說:“金三角所有漢人的墓,都是麵向北方的,畢竟,我們的祖先都在北方,我們和祖先血脈相連,敬畏永存。”
那一刻,我的眼淚突然洶湧而出,淚灑滂沱。
看看秋彤,也已經淚眼連連。
跟著老秦,我和秋彤伏身而跪,向死者,向我的知青前輩,向我魂牽夢縈的同胞之魂,重重磕了三個頭。
經曆了一天的徒步穿越,曆經艱險,老秦終於帶著我和秋彤回到了滕衝。
我和秋彤入住滕衝空港大酒。安頓好我們之後,老秦即刻原路返回,要去把找李舜。
我和秋彤住的房間相鄰。在酒店的咖啡廳裏,我和秋彤展開了一段對話。
“亦克,這次事情結束後,你必須要離開李舜。”秋彤用不容置疑地口氣說,“蛇蠍洞你差點進去,幹洞的滋味你體驗了,再跟著李舜走下去,那就是你的最終下場,不僅包括肉體,還包括精神。”
我沉默不語。
“李舜已經是脫韁的野馬,沒有人能管住他,我隻能盡我的能力而為之,但是,我不想看著你一步步走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因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我一命,我想回報你,也救你一命。”秋彤繼續說,“一個人,如果不知前路如何而走錯了路,是可以原諒的,但是,如果明知是錯誤的還要去犯,那就是不可原諒的。”
我繼續不說話,腦子裏浮現出元朵,不跟著李舜幹,元朵的病需要的錢哪裏來?在李舜這裏,是來錢最快的路子了。
秋彤說:“我知道你跟著李舜幹,是為了給元朵治病掙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有點迫不得已,但是,這不是全部的充分理由,治病可以有很多來錢的路子,賺錢可以有很多模式。
告訴你個好消息,元朵的病,這幾日恢複很快,有感知的身體部位越來越多,我來之前,醫生全麵檢查了元朵的身體,元朵除了大腦和身體知覺還未全部恢複,其他器官和功能都良好,和常人一樣,也就是說,隻要元朵恢複了知覺,她就是個正常人了。
醫生說了,為了避免對元朵的身體內髒器官造成傷害,下一步將逐漸減少藥物治療,更多采用精神和觸覺療法,也就是說,所需的花費也會大幅度減少,我來之前,又交了3萬塊,足夠維持特護費用一段時間的。”
我聽了,精神一振,臉上露出了欣喜和激動的神色。
“從目前情況來來,不需要再花很多錢了。”秋彤說,“你身上不是還有李舜給的10萬嗎,這10萬,你給我,回頭他問起來,你就說被我要走了。這錢我用來給元朵治病。”
“嗯,我回去就給你!”我點點頭。
“亦克,我再一次要求你離開李舜,你看可行不?”秋彤用征詢的口氣說著,但那口氣裏似乎又帶著一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