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邊塞新娘(下)(1 / 2)

這夥漠盜被誅殺之後,青道對幾個隨行的商隊表示了歉疚,讓他們獨自成行。接下來一個多月的路途中,再沒有商隊主動要求與我們和親隊伍同行。青道也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趕路,繼續有條不紊,繼續對我相敬如賓。

我算是對這個西突厥王子有了些了解。這個人做事直奔主題,效率很高,辦事能力也很強。對與目標無關的人事,他善於忽略,抑或者說他隻是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譬如說他的目標是和親公主,那麼在這一路上保護好我,將我安全送到西突厥與他完婚就是這兩個多月中他唯一要做好的事。那麼其餘的事都與主題無關,比如和我稍微建立一些婚前感情基礎,或者帶幾個商隊結伴隨行,又或者是那個男孩那個女孩,都與和親的主題沒有任何的關係,若是花心思去做或者說記掛在心上就是浪費精力和拉低效率的事。總之,這個人是唯物至上,十分理性,當然,這很符合一個種族王儲的條件。

我在從小的經曆當中養成的習慣也是不願多管閑事,不願暴露感情。隻是我並沒有青道那麼高效和高能,我學習的不過是生存的能力,如何在十分惡劣的環境下獨自求生,如何籌劃好下一階段的生存計劃。我們從小生存的環境不同,學到的東西和養成的性格就不一樣。我承認他比我厲害。

“公主這麼直直地盯著我看,是不是我的衣服又破了?”青道來到我身邊,遞過一袋水。

我笑著搖了搖頭,喝了一口水,皺著眉頭道:“這水是哪來的?”青道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綠洲:“那個月牙湖中的。”

我把水扔給他:“這生水味怪的很,我喝不慣。”抬頭望了望漸暗的天色,月牙也隱隱掛在了天上,便道:“今日天色晚了,也不用再趕路了吧。大王子可有興致陪我喝一杯?”青道嘴角一彎,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原來中原的女子也愛飲酒。”

他從一個護衛手中接過一個羊皮袋,打開皮塞遞給我。我小小地抿了一口,奶味很重,烈性不足,便遞回給他,不滿道:“久聞草原人熱情豪爽,以酒會友。王子拿這馬奶糊弄我,就是瞧不上我了。”

他一愣,隨機哈哈大笑:“既是公主開口,小王怎敢有糊弄之意。公主有所不知,這袋元玉漿發酵了兩個晝夜,酒味最是純正,別看入口時烈性不足,待酒意上頭可是最易醉人的呢。”

我將信將疑又仰頭飲了一口,還有些許酸味,卻是和大梁的酒完全不同,卻也別有一番酒味。

青道笑意盈盈地望著我:“沒想到你竟還有三分豪氣。不過入鄉隨俗,光喝酒不吃肉怎麼行,我帶你嚐嚐突厥的烤羊肉。”青道畢竟是草原男子,豪爽之氣和中原人不同,他原本一直對我疏離,可如今已開始用“你”稱呼我,而非客氣的“公主”。

在一個烤羊的火架子下,一隻肥肥的小羊已經在成串地往地上滴油。青道用短匕割下一塊羊腿上的肉,灑了些鹽送到我嘴邊。我咬下肉塊,口感酥脆,油而不膩,滿嘴的肉香味,確實十分美味。青道突然伸手替我擦去嘴角留下的油漬,我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地停在臉上。他也察覺出了空氣中的尷尬,接過我手中的酒便仰頭飲起來。

夜色已深,大漠上方是一片絢麗的星空,蟬鳴聒噪,似乎也在細數天上的星辰。我們共飲了一袋又一袋元玉漿,連身體也變得輕飄飄起來。青道笑得比平時更大聲了,他的臉頰紅紅的,張合的口噴吐著淡淡的酒氣。隻見他從袖中拿出一個木偶,正是那個小男孩刻的“青道哥哥”。原以為他真的毫不在意,沒想到竟是偷偷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