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李林就騎著他的黑馬一路追趕過來,他和那個叫阿泓的一人一邊,將我的路都堵死了。
我無奈道:“你們兩個大男人,這麼欺負一個女子不太好吧。”
李林下了馬,全沒了之前驕橫的樣子,認真問道:“你後頸的楓葉可是天生的胎記?”
我下意識地拉了拉領口:“幹嘛告訴你。”
白衣也下了馬,微笑道:“先前多有得罪,若姑娘不嫌棄,我們想邀姑娘府上一坐,略表歉意,不知姑娘是不是願意賞臉?”
我搖頭:“不必了,阿娘說了不要隨便去不認識的人家中。你們要真覺得錯了,讓我走就是了。”說完拍了拍紅姑娘的脖子。
李林忙道:“三姐!你不記得我可以,可是全家人都記掛著你,二娘這回病了,也是絮絮叨叨念著你,你真不願回府看看嗎?”
我淡淡道:“誰是你三姐,我都說了我是突厥人。”
“可有這一模一樣楓形胎記的人,全天下還能找出第二個嗎?”李林著急道。
白衣拉了拉他,對我道:“突厥人膚色麵色偏近赤黑,麵龐寬大,瞳藍若璃。我瞧姑娘皮膚白細,杏臉桃腮,瞳眸也接近深棕色,並不像是突厥人的血統。姑娘可是後來去的突厥?”
我冷冷道:“我有沒有突厥血統與你何幹,我從小就在突厥長大,那裏有我的父母我的家。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快閃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李林擋著我的去路,不死心道:“十五年前的上元佳節,三姐說要找地方解手,甩脫了一眾的家仆,之後便再無音訊。小時候三姐最是頑皮,總是不願好好吃飯,就帶著我爬上假山,看家仆們找得辛苦,你就笑他們蠢笨。可是到了夜間又覺得餓,又拉上我去廚房偷雞蛋吃,後來家仆們知道我們總會偷偷找吃的,就常在廚房內留兩個煮熟的雞蛋。每次長輩說我頑皮的時候,我都不服氣,明明我的頑皮都是被三姐帶出來的。可娘不讓我說,怕二娘聽了傷心。”
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捋了捋鬢間的發:“阿娘說我十歲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下來,昏了好幾天才醒,之前的事我都記不得。”
“直到今日,廚房每天晚上還會留一個煮熟的雞蛋。”李林的神情是與他之前全然不符的認真,“我們每天都在等三姐回家。”
我撓了撓頭。
白衣道:“那姑娘又是為何來到中原呢?”
我一手纏弄著自己的發絲,邊漫不經心道:“我是東突人,東突厥被西突厥的阿史那大汗吞並了。阿爸死在了戰場上,阿娘也隨著他去見長生天了。我的家沒了,親人也沒了。阿娘說我其實是中原人,是我很小的時候,跟了一個商隊一路來到突厥的。他們沒有孩子,收養了我。”
李林不說話了,隻是低著頭。
“喂,小鬼!不是說要帶我回府賠罪嗎,有沒有吃點,本姑娘正好餓了。”我在紅姑娘背上,對李林高聲道。
他抬起頭,粲然一笑:“自然有,自然有!李府最不缺的就是美食了。”
到李府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李府在長安街最繁華的一條路上,門前的牌匾在夕陽下像是鍍了金。
我們三人騎著馬來到府門前。白衣對李林笑道:“今日沒練成劍,改日帶著你三姐,我們一起。”說罷駕馬而去,風中墨發翩飛。
我問李林道:“這是誰啊?”
“你說阿泓啊,”他望著白衣的背影,“他是當今的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徐霖泓,徐霖澤的唯一一個同胞弟弟,原來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