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吃了一驚，五年前他就娶妻了，那時候我尚且還在含澤殿中。他娶妻這麼早，連孩子都已經那麼大了。
佟氏看我的神情有異，溫柔道：“小楓，東宮已經有女主人了，莫說女主人，隻怕連將來的小主人都已經定下了。”
我知道，佟氏是不希望我嫁入東宮了。對天下任何一個父母來說，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人為妻，得良人一世珍愛。更何況現在李楓是太尉千金，長安城內多少王公子弟爭相求娶的對象，何不找個相配的人，風風光光地做一房正室。
她見我不語，又道：“你從小就不在娘身邊長大，娘多想你能多陪娘幾年呀。”
李樺見狀，說道：“娘，小楓已經二十，正是嫁人的年紀了，再過兩年，您就不怕她變成老姑娘？”
佟氏斜昵了他一眼：“你何嚐不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也沒見你著急。你素來與太子交好，怎麼人家麟兒都那麼大了，你何時才能讓老爺和我抱上孫子呢？”
“胡虜未滅，何以家為？爹娘都知道，我誌在報效朝廷，造福百姓，如今新朝百廢待興，朝廷實在是用人之際，我又怎敢置心私事呢？”李樺說了一通，聽起來很有道理。
李錦恒此時開口道：“你倒是忠君愛國，可誰與你說成家與立業不可兼得。你這大義凜然，一身浩氣，倒顯得老夫期盼兒子早些成家這樣的小心願都沒有道理起來了。”
李樺知道父親這是生氣了，隻是微笑著：“孩兒不敢。”
“古語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孝字何解？父母在，不遠行。即便你是一片赤膽忠心，於國於民問心無愧，可這孝道，你又做到幾分？”李錦恒的麵色嚴肅，聲音也沉沉的。
座中的呼吸聲都聽的分明，無人再敢多語。
李林笑嘻嘻道：“大哥也是年少參軍，等真正建功立業了，那不是這長安城裏的姑娘都要排了滿街爭著嫁入李府，何愁沒有良妻呢？”
李錦恒怒喝：“你們一個個可是翅膀都硬了，老夫如今連說你們幾句也說不得了，說一句便要頂一句！”
三夫人趕緊拉了拉李林，示意他別再多語。佟氏也是有些變了臉色，沒想到自己的夫君會發這麼大的怒火。說起來佟氏原本也是為了勸我對嫁入東宮一事再做考慮，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
於是我對李錦恒道：“說到底，父親母親還是憂心我們姊妹幾個的事兒。我們長得再大，再有本事，不還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兄長的脾性爹娘都明白，他哪裏是大逆不道的人，隻怕是有些事已經辦的妥妥的，也是木訥地不知道言語。說不準呐，在外邊早有心儀的姑娘，隻等著憑自己的本事建立一番功業，就將人家迎娶過門呢！阿林就更是有口無心了，哪敢有半分衝撞父親的意思？”
李錦恒到底對我稍特別些，我剛回府不久，也舍不得對我動怒，見我也勸上了，臉色才稍有些緩和。
我繼續對佟氏道：“娘的意思小楓聽明白了，太子殿下值不值得嫁我們今日暫且不論，小楓會將娘的話聽進去，好好再考慮一番。今日大哥難得回家，我們一家子應當是其樂融融，這又何必鬧得不悅。”
李錦恒微微蹙眉道：“到這時，隻怕是有些遲了。今日早朝散朝之後，陛下將我獨自留下來，問了我一些小楓的事。他最後問我，可願結秦晉之好。陛下都這麼說了，我哪有回絕的道理。隻怕太子早同陛下說了，陛下也覺得這事妥當。”
話音未落，卻聽府內總管李伯進門道：“老爺，宮中來人了。”
李錦恒忙起身道：“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