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佟氏又拉著我去試新嫁衣，其實新嫁衣就是最快速度地趕製，也得成親前三四日才能完工，我試的不過是依著差不多尺寸的不同樣式的顏色和衣料。
試了好幾套嫁衣，穿著都是差不多的樣子。佟氏看著我，滿眼的憂傷：“可惜了我的小楓，生得這樣一張好臉蛋，卻連一生一次的出嫁，都穿不得正紅……”
我隻是側妃，按規矩來，不是正妻是不能穿正紅的嫁衣的。因此這些衣裙基本都是鮮紅中摻了一些粉色，看上去沒那麼鮮豔刺目，在我眼中反倒是多了些柔和。
一生一次的出嫁。若是佟氏知道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出嫁，她還會不會如此地替我惋惜。我已經穿了兩次正紅的嫁衣，我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獨一無二的正室，可是我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好的。就像徐霖澤的妻，如今的太子妃。太子成親五年以來，從未納過一方側室，可這就能說明太子全心全意愛著正妻一人嗎。
我摟了摟佟氏的肩，安慰道：“娘，你也太操心了，你瞧你，這些日子我看您都瘦了一圈了，你可不許再這麼操勞了。”
佟氏抿嘴笑道：“我不操心誰替你操心呀。我呀，趁著這些日子多操些心，以後恐怕……”
“以後我還有的是讓娘操心的時候呢。”我調皮道。
離婚期還有三五日的時候，宮中派人送來了轎前擔。此時我的嫁妝已經全部置辦好，統統放在了大廳內，器物披掛紅色彩線，衣服熏以檀香，箱底放著一些銀子，隻待宮裏的人將它們都抬去東宮。
這些日子裏，已經嫁入國公府的李家大小姐李杏和嫁給安遠將軍的二小姐李柔也陸續回了娘家。前陣子中秋佳節，我與她們兩位也隻是匆匆幾麵，稍有些臉熟，並沒有過多接觸，她們就隨著夫家回去了。這回她們是回娘家來小住幾日，幫襯一下，我也總算好好地與這大姐二姐相熟了一番。
大姐李杏是國公爺張文清的二兒媳。張文清是祖上是梁朝的開國大功臣，這國公的爵位是由梁太祖皇帝親口玉言規定的世襲。而張文清此人十分能認清局勢，趨利避害，眼看著梁朝快要滅了，轉頭就投靠了徐野，幫助徐野推翻大梁，因此也算得上大周朝的開國功臣。嘉武帝徐野念及他的功勞，沒有削他的爵位，而是保留了他國公府的滿門榮耀。
張文清一共有三個兒子，四個女兒。其中二兒子張榮風是唯一的嫡傳兒子，也就是下一任國公爺的爵位繼承人。他在五年前遵父母之命娶了當時還是中堅將軍的李錦恒的長女，李杏。婚後兩人頗為恩愛，李杏給張榮風生下了一個兒子，張元衡。這是國公爺張文清的第一個孫子，因此全府上下都對這個二少夫人很是尊敬。
偏李杏又是一個很寵丈夫的人，她怕丈夫厭倦自己，就不停地給他安排更加年輕美貌的女子，總共納了三房側室。因此國公府的二少夫人溫柔大方，早已是外界公認的賢妻代表。張榮風也挺敬重這個妻子的，據說每幾日不見就必要抽出些時間來和妻子共用晚膳。
而二姐李柔，卻全然不似名字那般柔弱不堪，而是一個八麵玲瓏，很善交際的女子。她的夫君原本是大梁朝時，中堅將軍李錦恒的一個副將董繼。董繼此人，驍勇善戰，為人直爽熱情，在軍中頗有威信。每有戰事，董繼總是一馬當先，衝在前麵。而有他做先鋒，總很能鼓舞士氣，往往李錦恒就能大獲全勝。因此李錦恒十分欣賞此人的忠勇。
照理說李杏都能嫁入國公府做嫡少夫人，年輕貌美的李柔當時眼界就更高了，她看準的是東宮太子蕭陽。雖說自己的父親官位不高，可自己嫁入東宮做個側妃，再不濟美人總是夠格了。她是自行製造了些和蕭陽偶遇的機會，也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隻可惜我這個耿直的哥哥蕭陽，他明明白白地拒絕了李柔。當時世人都知道太子蕭陽獨寵太子妃，整個東宮就隻有一個女主人，頗有些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