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莯的小臉靠在徐霖澤後肩上,衝我狠狠一瞪,指間暗暗彈出一顆石子,打在我額角。
我吃痛,卻沒露什麼聲色,拿手絹按著就轉身上了馬車。
李府上下都擺好了排場,等著太子和我的出現。見隻我一人下馬車,李錦恒和佟氏都有些吃驚。
吃驚歸吃驚,他們還是帶著全府的人向我行禮。我微笑著虛扶了他們一把,解釋道:“殿下抽不出身。”
佟氏滿臉的心疼,握著我的手道:“手怎麼這麼冰,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已經穿了許多了,不信你問以冬。”我回頭望了眼以冬,她便低頭道是。
“以冬已經是你的丫頭了,自然不聽我使喚了。”佟氏佯怒道。
我輕笑,以冬忙道:“二夫人說哪裏話,以冬是從李府出來的,自然會全意為李府盡忠。”
新婚歸寧,向來是成雙成對才完滿,徐霖澤沒有隨我一同歸寧,明眼人都已經看出門道了。不是覺得我是側室不需要這些禮數,就是嫁去三日他便褪了寵愛了。
佟氏何嚐不會這麼想。她隻是心疼女兒,不願女兒再傷心,就不提這事,轉而說些別的調節氣氛。
李錦恒道:“回來就好。進府去吧,你娘備了你愛吃的海棠酥。”
佟氏就如尋常人家的母親一樣,挽了我的臂膀,與我一同走進府內。原本我並不覺得徐霖澤不來有什麼委屈的,我知道他心裏肯定都是有打算的,不會由著人擺布。可此時見到佟氏這樣,我竟然覺得自己真有些像受了委屈的女兒,由著母親一疼愛,心裏就既酸又暖。
兩盤熱氣騰騰的海棠酥被端上來,我光是聞著香味就覺得食欲大開。佟氏見我一副貪嘴的模樣,笑道:“直接吃吧,都到了家裏了也別拘著了。”
一旁的迎春和道:“可不是,在這東宮裏真是處處都不自在,真是苦了小姐,原本的性子卻要束手束腳的。”
我笑看她:“你這丫頭,說的是自己吧。”
佟氏道:“娘早知道這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太子妃也有皇孫,你嫁去了也未必過得舒坦。若是太子能寵著你,倒也勉強還能任性些,可如今一看,太子也不過嘴皮上的功夫,並不能很信得真。”
李錦恒一咳嗽:“人家是君我們是臣,妄議君上總是於理不合。”
佟氏不語了,可想著又覺得窩氣:“君上說不得,我自己的女婿還說不得嗎?”
我拿起一塊熱騰騰的海棠酥送入口中,含糊道:“自然說得。太子不是不願來,實在是有事走不開。爹娘就放心吧,殿下待我很好,他的許諾也都不算食言。”
佟氏摸著我的頭,溫和地笑道:“好吃嗎?”
我滿意地點頭:“好幾日沒吃了,太美味了。府中廚娘的手藝倒是一點沒變。”言罷望了四周,“阿林呢,怎麼一直沒見?”
佟氏與李錦恒對視了一眼,笑道:“這孩子昨兒吃多了酒,到現在都起不來床呢。”
“爹爹還能容他吃多了酒?”我疑惑。
李錦恒道:“他拉著四殿下一道吃酒,兩人都喝醉了,我還能如何?”
這小子倒是機智,徐霖泓可是個很好的擋箭牌,恪守君臣之道的李錦恒定不會多說什麼。
佟氏道:“誰也叫不起來他,你去試試,說不定他就能起來了。”
我起身:“這小子懶散慣了,讓姐姐我好好管教管教他。”說著就起身去了東廂。
靠近他的房間,就能聞到一股酒香。我一腳踹開門,外麵的陽光爭先恐後全跑進了屋。
一個紅衣,一個白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起。紅衣的李林動了一下,掙紮著抬起頭,又被這滿目的陽光刺到了眼,口中嚷道:“誰讓你們開的門,趕緊給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