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無法忽視無法摸去,好似血液裏流轉著同樣的溫度,心跳著同樣的頻率,他們說,這叫骨肉相連,血脈同根。
夏扶桑頹喪的放下了手,那指尖的火焰一點點黯淡下去。
罷了罷了,這都要終結了,便由她去吧。
“夏嫣嫣,你出來幹什麼!”那渾身是血的少女轉過頭去,看見的是母親淒苦的神色。
“母親,嫣嫣不孝。”她在半空中,她緩緩跪在一朵薄雲上,至始至終也隻有這麼一句話,她的確煞費了他們的苦心。
“你可知,你出了寒鐵籠,隻有死路一條!”
“……”
“夏嫣嫣!你說她是夏嫣嫣?”清歌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更不敢直視眼前薄雲之端直直跪著的女子,直覺得頭腦發怵。
夏嫣嫣不是那塗山上無憂無慮搞怪無敵的山大王嗎?不該是那個要留下美男來抗刀的霸氣女漢子嗎?不該是那個長相憨厚內心純良的姑娘嗎?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纖細柔弱,渾身鮮血的女子。
踏雪看著那因清歌一聲質問僵直了背的女子,原來她就是夏嫣嫣,害他還一直向她打聽夏嫣嫣的蹤跡,自己當真是傻了。
踏雪雖是這般想著,內心卻是被狠狠觸動了,好似有什麼很重要的信息被他遺忘了去,就像是一道閃爍的光,飛快掠過,他伸手去抓,隻是一隻流螢。
“我是夏嫣嫣,是你們認識的夏嫣嫣,也是你們不認識的夏嫣嫣,隨你們想吧。這些都不重要了。”她的臉色比以前見過的每一次都要蒼白許多,要不是臉上也有鮮血遮掩,簡直就要趨於透明。
她本是一直想要找機會告訴他們的,但是世事弄人,她的人生就要走到盡頭,她卻不想悲傷離場,她鼓勵自己,她要微笑著啊,這本是她出現在他的世界裏最後的時光。
她本在那看海的那一夜被母親捉回去,關進了天地玄鐵秘製的的寒鐵籠,可以隱匿掉她的氣息,叫天劫尋不見她。
這是她的父母絞盡腦汁唯一想到的方法,而那寒鐵籠是父母拿自己的視同生命的本命法寶去找死對頭南海龍王借來的,期許可以成功渡劫。
可是她的清歌快要死了啊,她的父母也不能逃過,原本就是屬於自己的劫雷,她怎麼能這樣自私,讓他們去承受呢?
她拚盡全力從那眾多的符印中衝脫而出,她隻是想要他們都好好活著。
她所在的薄雲緩緩下降,慢慢落在了夏扶桑和素素的麵前,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她坦然的笑著擁抱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嫣嫣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你要好好保重。
這句話她在心裏婉轉了千百遍,徘徊在唇齒間,終是被笑容掩了下去。
就在眾人都動容之時,她突然推開了懷中的母親,一揮手間,將爹爹母親,清歌踏雪都送進了寒鐵籠裏。
輕輕攤開手,一枚秘製的精巧的鑰匙從她的指尖滑落,十指飛舞,隱匿氣息的符印都回到了該去的地方。
原來,剛剛她在擁抱的時間,竟偷偷的取來了素素腰間的鑰匙和符印。
“雷神伯伯,開始吧。”
她轉過身去,背影挺直,笑意盎然。
那個望海的夜晚啊,她對踏雪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並未說完。
“何必糾結那些愛恨恩怨呢,你們現在都還活著,這樣多好。
可惜啊,她,明天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