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翠微,你去幫我給院子裏的芍藥澆水。”櫻傾離麵色古怪的遣退了翠微,頗為猶豫的開口道,“公子,傾離的桃花癆是自出生就有的病,父母親為我操碎了心,卻也將傾離保護得很好。傾離總聽府裏的下人說起長安城是何等的繁華之地,所以一直想出去看看,前日是我第一次溜出去,結果……”
櫻傾離越說越是小聲,慢慢的低了語氣,不用她說,司徒果也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官家小姐向往塵世生活,趁著家人不備,偷偷的溜出去,結果被自己撞見了。他就說呢,這長安城裏的美人幾乎都被他挨著品鑒過了,怎麼可能遺漏呢。
櫻傾離看著司徒果沉目思索,咬咬唇,“……公子能否替我保密呢?”
說著這話的時候,櫻傾離攪著手指抬眼楚楚可憐的瞅瞅司徒果。
被美人這般請求,司徒果當然是飄飄然了,更何況是這樣讓人無法招架的眸子,當即道:“這是當然。”
“真的?”
“真的。”
司徒果覺得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這世界上有什麼樣的言辭才能形容那樣一種微笑。及不上傾國傾城,但是確是可以詮釋陽光的輪廓,這樣的溫暖簡直就是在黑夜裏掙紮的人最最致命的毒藥。
真的像極了當年那個言笑晏晏的女子,情不自禁的開得口來,那是一種深切進骨髓的思念:“阿離。”
“公子,公子?”見司徒果看得出神,櫻傾離那團扇在他眼前晃晃。
回過神來的司徒果難得的臉色燒紅,甚至耳朵根都紅了起來,想是一隻熟透了的大龍蝦似的。
怎麼回事,大老爺們一個竟然在人家小姑娘的麵前臉紅神遊兩次了,真是的。
司徒果啊司徒果,平日裏的瀟灑風流呢,平日裏的玩世不恭呢!都喂狗吃了麼!
司徒果一麵在內心裏暗自掙紮,一麵不敢直視這姑娘調笑的眼睛,隻好轉移話題。“櫻姑娘,我昨日闖進來多有冒犯,但是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昏迷的,還有一個賊人呢?她有沒有傷害到你。”
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細想,如今細細回味,竟覺著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聲線也是讓他心悸的熟悉。
“公子,你到底在說什麼?”這句話簡直是把司徒果推進了迷霧裏,看著眼前的櫻傾離,模糊的水汪汪的眼睛,司徒果就選擇了相信。看來這些日子過得也太渾噩了,竟然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暗自搖頭,大概是這將軍府的暗衛做的吧,這樣一個嬌養在深閨的姑娘怎麼會欺騙人呢,單單是這樣的笑容溫暖得像那三月的陽春就知道這姑娘定然是心思單純的女子。
“沒事,大概是我記錯了。”司徒果心裏千頭萬緒,卻俯麵對櫻傾離安慰的笑了笑。
“今日一早,是翠微發現公子昏倒在庭院裏的,我叫她們不要聲張,將你帶進屋來……”這話越說越是小聲,畢竟一個深閨小姐要拋開一切救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子也是要多麼大的勇氣。
“多謝小姐搭救,小生多有唐突,你拿著這個。”隨手從衣袖拿出一支短小精致的竹笛,其上用金色的砂描繪著極其飄逸的紋理,顯得笛身流光溢彩。將之交付在櫻傾離的手上,細細囑咐,“將它貼身帶好,可保你平安。”
“阿離,你可以叫我阿離。”她抬頭直視他的眉眼,像是要刻進心底。
其實,他知不知道,她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
隻是他並不知道罷了。
司徒果怔愣了,阿離,她也說她叫做阿離。
“在下司徒果。”說罷,他舉步走出了櫻傾離的閨房,回身望了一眼那搖曳的黑色芍藥花,真是處處都有著邵安故裏的韻意,這是偶然巧合,還是注定?“阿離,就此別過。”
一縷清風,翻卷著和那整座院子的微微苦澀的草藥味混合在了一起。
“司徒,司徒,我才是阿離”她輕輕的微笑起來,真好,我們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