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司徒果早就忘記了他是采花賊的身份,也忘記了他第一次見她時的目的,更是忘記了他們真正初遇是多麼的尷尬。
他隻是心疼她。
他這般告訴自己。
他自小被父母拋棄,養父母在一場瘟疫中都相繼離去,他們臨終要他活下去,尋找自己的身世,以及那冥火麵具。後來莫名其妙的追殺,寒江上的救命之恩,還有那千裏求師路,如果,沒有相遇那個女子,哪裏還有此時的他在人事,彼時的他不過是那長安街頭不多不少的一具白骨。
隻是,她卻是因他而死,死在他師傅手下。
這是他甘願被逐出師門的最重要的根源,紅塵於他來說糾纏太深,欠他的太多,他欠的也太多,這是他一生都無法直視的痛楚。
此時的他駕輕就熟的一縱身,越上了高牆。再一躍到了牆邊數不清樹齡的樹枝上,見院子了沒有閑雜人等,才足尖一點,輕輕的落到了雕花窗前,站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院子裏的草藥的苦澀味似乎隱隱濃重了不少,大有蓋住這芍藥的甘甜香氣。不過,這黑色芍藥花倒是與當年邵安斷橋邊的是一個品種,連香味都是如出一轍。
他隻是微微皺了下眉,注意力便已經被引開。
“咳咳……咳咳咳……”房間裏傳出細小的壓抑的咳嗽聲,顯然是用絲絹捂住了嘴唇,那樣激烈的咳嗽在纖細狹窄的胸腔裏回蕩,聽得人從心底湧上細細密密爬滿的藤蔓一樣的心疼。
櫻傾離的肩上披上了那本該呆在楠木花架上的狐裘披風,她愣住,咳嗽都被嚇得止住了,隻是身體抖得不行。
“怎麼咳得這樣厲害,翠微呢?”身後的男子磁性的嗓音猶在耳邊,她極其不自在的脫離了他溫暖的地區,拘束的低著頭。
原是那司徒果躥身從雕花窗進來,見她穿得單薄順手取下來給她披上。
訥訥的開口:“沒事,這是老毛病了。翠微去給我端藥了。”
一邊說著,一邊把肩上的狐裘披風取下,重新掛在了楠木架上。
她並不看司徒果詫異的目光,從一旁的衣櫃處取出另外一件披上,聲線細細的開口:“那並不是我的狐裘。”
司徒果也不甚在意,隻是看她的臉色並不好看,笑著說:“想不想到外麵去看看?”
“外麵?”櫻傾離歪著頭,滿眼的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
“你怎麼想的,我就帶你怎麼做。”司徒果笑得邪肆,那是一種誘惑人的表情,可以讓人沉溺在那笑容裏。
“真的可以嗎?我爹爹他……”見櫻傾離似乎有些動搖,司徒果抓過她的手就半拽著出了閨房。
剛剛出了閨房就遇見了迎麵而來的端著湯藥的翠微,翠微一抬頭就看見了司徒果,一雙眼睛簡直是要噴出火來。
“又是你!快放開我家小姐!你這登徒子!”小丫鬟護主心切,衝過來,一把劈開了司徒果抓住櫻傾離的手,將櫻傾離帶進了閨房,好好的讓她喝藥。
“小姐,就算要出去,也要好好喝了藥再出去啊。”翠微小聲的開口,歎了一口氣,自家小姐她服侍多年,怎麼會不知道小姐在想什麼呢。
“翠微……”出乎意料的,翠微的一番話,引得司徒果詫異非常的看著她,也讓櫻傾離紅了眼眶。
“好了好了,要出去快些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小丫鬟恢複了往日裏不耐煩的樣子,揮手趕他們快些離開,“快去吧,老爺那裏我暫時給你們頂著。”
“謝謝你啊,小丫鬟。”這次是司徒果認認真真對著翠微的眼睛說的。
說罷,橫抱著櫻傾離,使出輕功,出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