孌尾春(六十九)
想明白了的拓跋玉,將兩樣東西隨手放下,便轉身出了驚鴻殿,往宿春宮而去。
說來也巧,原本懷著歡快的心情向宿春宮而去的拓跋玉,在中途卻遇見了同是前往宿春宮的司徒果,什麼萬裏無雲的晴朗心情都變了,簡直是烏雲壓城城欲摧,比那黑底鍋還要難看幾分。
其實哪裏隻是他,司徒果的臉色也不承多讓,兩個人極其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默然扭頭冷哼,互不待見。這兩人悶頭趕路,卻是彼此間互相比賽,不讓另一個人趕到自己前麵去,兩個黑臉男人就這樣拋開了自己一貫冷峻清雅的外表,為了互相不會打起來,做了這樣幼稚的事情。
其實,如果這一幕被阿離她們看見了,內心裏更希望他們還是打一架的好,這樣起碼不用看見這兩張黑底鍋的臉。
到最後,索性也就不比了,一個向左一拐向右,開始各自繞遠路往宿春宮趕,但是心底卻依然在默默較勁。
當拓跋玉滿頭大汗的趕到了宿春宮門外後,看見一側急色匆匆的司徒果時,笑得那叫一個誌得意滿啊。而司徒果見著了,冷著臉,趁拓跋玉不備閃身進了宿春宮裏,看都不看身後的拓跋玉一眼,還火上澆油的放出兩個字。
“幼稚。”
說罷不等拓跋玉接口,便自己轉身進了宿春宮的廂房,去看看櫻傾離,而阿離,他想了想,還是交給拓跋玉吧。自己欠了他們一個相遇,欠了他們十幾年的相處,如今也隻有這樣能夠稍稍的讓自己良心安定,也算是給他們的補償吧。
見司徒果這樣離開了之後,拓跋玉也覺著沒什麼意思,抬步走入了宿春宮。
到了正殿門口,看著緊閉著的雕花門,心裏莫名的忐忑起來,雖然每日裏都過來幾次,每一次推門時心情都一樣的忐忑緊張,希望推開門就可以看見阿離醒來。就算見不到她溫婉笑意,對自己說一句好久不見,哪怕是見到她對自己聲色俱厲的對罵,或者是隻冷眼睨自己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一次一次推開門都是失望而終,但是每一次都拚命的燃起了希望,可是開門後幾乎連她的呼吸都如此微弱,更別說她對他能展現的音容笑貌了。
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阿離……”房間裏有一些冷寂,拓跋玉突然覺得有些發冷,於是轉身將門掩上。
拓跋玉覺得自己的腳步多少有些沉重,明明殿門到阿離的琉璃床也就隻有那麼十幾步之遙,他卻覺得是跋涉了千山萬水,趟過了萬裏沼澤,才走到了阿離的麵前。
他有好多好多話告訴她,可是她卻聽不到。他想,他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到如今也就成了他過不去的劫數。
這樣不知不覺間就又想起了“前世”,如果我知道了前世我們的點點滴滴,阿離會不會高興呢,我們共同的回憶找到了,那麼阿離就不會這樣惆悵和孤獨了吧。
這樣想著,手卻停在阿離高高凸起的肚子上,哪裏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和阿離的孩子,他本是應該在春分裏出生,是最溫暖的模樣降臨在這個世上。可惜,我的孩子,爹爹沒有本事,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