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到了她最近唯一開心的一天,她可以回家了。家裏如往常一樣冷冷清清,隻是沒有那麼不安了,房子還是她們的,最先迎出來的是夫人和月香。她哭了,這次是高興地哭了,她緊緊地摟著她最愛的娘,養育了她十七年的娘。
夫人也哭了,口中還喃喃念著“我可憐的女兒……”女兒從小被她視為掌上明珠,如今卻要去做人家的小妾,說到底她是真為女兒心痛不值的,可是無奈家中又正逢了難處。
秦彥天沒有陪她回門,她其實更高興如此,她可以自由地和爹娘說說話談談心。她高興地挽著娘的手臂走入前廳,卻在看見那個熟悉的麵孔時身子僵硬了,笑容也僵硬在臉上,她能想象當時自己的表情有多難看,淚水再一次從她臉龐滑落,她已數不清最近哭過多少次了,哭出的水能不能彙成一條小溪。
她和他在後院的石凳上坐下,這個她等待了很久的人最終卻不屬於她,想到這,她的心又開始發酸。
“對不起……”兩人對望了好久,最終永觴輕輕地吐出這三個字,他從未對她說過的三個字。
慕蘭卻笑了笑,現在她也隻能笑了,可是她說不出一句話,她不知道怎麼說,他們倆之間似乎沒有了話題一樣。
永觴撫平了一下不安的心緒,擔憂地看著她,“在那裏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她點點頭,聲音小得可憐。
“那就好。”也許是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但是他的心卻痛得不知所以,像有人在用針在不停的攪拌一樣。
慕蘭仔細地端詳著他,他瘦了,憔悴了,和自己一樣。突然鼻子一酸,眼裏又氤氳了一片霧氣,她突然討厭自己最近這麼喜歡哭。
可是她從小就喜歡的永觴,現在卻離她很遠很遠了,她能不哭麼?
看著眼前那個滿臉都是淚痕的慕蘭,他剜心似的痛,他起身走過去緊緊地摟著她,“蘭兒,對不起。”
他知道她處境很艱難,她被裕豐錢莊的老板納為了二夫人,婚姻就這樣把她鎖住了。他知道她今天回門,他求了好久才求得爹今天讓他出來,不管怎麼樣,他都要看一眼她,哪怕就一眼。
“永觴,你永遠都會在我心裏。”慕蘭哽咽著在他耳邊低語,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
他更痛了,連自己最喜歡的女人都沒辦法保護,他簡直就是沒用,窩囊!他恨自己,他應該不顧一切帶她走,走到哪都好,他要帶她走!隻是他知道,他們都會放不下父母,放不下家人,作為家中的獨子和獨女怎麼可能輕易放下雙親……
他隻能緊緊地摟著她,什麼話也說不出,這種局麵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突然有個腳步聲靠近她們,是那張冰冷的臉,帶著毫無掩飾的怒氣,將她從他懷裏扯過來。
“你就不會自重嗎?”陰鷙的目光狠狠地瞪向她。
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她本來還有一絲生氣的臉倏地萎了下去,又變得死氣沉沉了。那陰鷙的目光更加凶怒了,這次卻是對著站在他對麵的那個滿目哀傷的男子。
秦彥天挑眉看向他,“鍾少爺不知道什麼叫禮數麼?”
“我們的事與你何幹?”永觴也瞪目回道。就是因為這個人,才讓他和她分開的,他也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