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談何事?”秦彥天端坐著,啜了一口茶,從進門開始便一眼也沒看她。
慕蘭站在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也不再上前,眼睛卻直直地看著他,“有兩件事,第一件便是關於苓香的。”
見他臉上神色毫無波瀾,慕蘭便接著說道,“我想把苓香找回來……”
“笑話!”秦彥天嗤笑一聲,未等她說完便已率先打斷了她的話。
慕蘭金抿著唇,怨懟地看著他,“為何你都不同我說一聲便將苓香趕出去?她無親無故的,你叫她能去哪裏?”
“跟你說?”秦彥天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放在桌上,刺耳的響聲使得整間書房更顯得詭譎。
他的眼緊緊地盯著她,“當時你又在哪?”
慕蘭怔怔地看著他,話咽在喉間說不出口。他竟然會這麼生氣,就因為她逃走了,所以他故意將苓香趕走,讓她擔心麼?他就是故意傷她的心……
“說不出話了,哼?”他陰鷙的雙眸讓她隻想躲閃,覺得全身一陣一陣的發麻。
秦彥天看著她呆愣的模樣輕笑一聲,悠閑地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品起茶來。
慕蘭順了順氣,才使自己努力平靜下來,“那先不說苓香,你為何要找個奶娘來照顧祈年,還不讓我抱走祈年,你是想讓那個奶娘帶著祈年一輩子麼?”
秦彥天頃了頃嘴角,勾勒出一個邪異的弧度,“我又怎麼知道你會把我兒子帶去哪?”
“你——秦彥天!”慕蘭胸腔內滿滿的充斥著熊熊的怒火,一把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卻被他輕易地甩開。
“我勸你現在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裏,不要再鬧了!”秦彥天看著她冷聲嗬斥道。
慕蘭咬著唇,心裏突然湧著一團難以言喻的酸楚,淚水大滴大滴止不住地傾瀉而出。他竟然這樣吼她,這樣惱她,可是他為何不想想,這罪魁禍首都是他,若不是他,巧冬又怎麼會在軍營裏任人欺淩,而她又怎麼會找永觴去想辦法救巧冬。
她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不知道他到底是氣她去救巧冬,還是氣她去找永觴……
“秦彥天——”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沙啞,“你到底是氣惱我什麼?是因為巧冬還是永觴?”
秦彥天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流光,卻在瞬間又凝結成冰,“不要再說了,以後你就好好待在家裏,沒有我的批準不準出去!”
說著,一步也不停徑直往門外走去。
“秦彥天,我們現在最好把話說清楚。”
慕蘭走上前去伸手攔住他,那嬌小的身軀怎麼能抵得過他,直直就被他撞退好幾步。在她就要往後摔倒的時候,秦彥天及時抽出手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拽倒在自己懷裏。
她的頭抵進那堅硬的胸膛,整個身子貼在那溫暖厚實的懷抱裏,與方才他那冷漠淡然的神情完全不同,卻又惹來她尚未哭完的淚水。她就這樣軟軟地趴在他胸前哭著,貪戀著那熟悉的溫度。
秦彥天怔了怔,也沒有將她推開,就這麼抱著她站著。除了她輕輕的抽泣聲,周圍是那麼安靜,連風都是悄悄地掠過,毫無半絲痕跡。
半晌,慕蘭才抬起頭來,擦了擦眼角未幹的淚痕,就這麼靜靜地抬頭看著他,未平複的呼吸顯得有些紊亂。
“回去休息吧。”秦彥天微微歎著氣,神色有些疲倦,胸前的那抹濕潤讓他的心也跟著紛亂起來。
慕蘭睜大眼望著他,紅腫的雙眼顯得她更加憔悴,“苓香……”輕輕從齒間吐出這兩個字,她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對上她那雙秋水凝眸,秦彥天心裏突然泛起一絲不忍,方才他太失去理智了麼?竟惹得她哭了,可是一想到她使手段找機會逃出去竟是去找鍾永觴,他心裏就惱火,想起那日在慕府院子裏看到的那一幕,他心裏就抽痛不已。為何她和鍾永觴、祈年竟能組成那麼一幅令他不敢想象的和諧場景呢!
“彥天——”慕蘭見他呆愣著不說話,又推了推他,“我想把苓香找回來。”
“你先回去休息,其他事以後再說。”說完,他也不再看她,徑直出了門,隻留著她愣杵在那。
秦彥天走到院子裏,徐徐的風將他淩亂的思緒吹得清晰了些,但心裏卻依舊堵得慌,此刻他竟然覺得自己無力又無錯。
回憶起幾日前那人對他說的話,他心裏就像被千蟲萬蟻啃噬著,他琢磨不清她到底對鍾永觴是懷著什麼樣的感情,而對他又是懷著什麼樣的感情。在他和鍾永觴之間她到底愛的是誰,在意的是誰……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他現在竟然也會像個婦人一般糾結於這樣的問題,是他怕了麼,還是他太在意了。輕搖著頭,將這些紛亂的問題都拋開,月色下那抹孤寂的身影緩緩地向正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