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路上依舊無話。不過這次兩個人的心境卻和來的時候大不相同。不管怎麼說來時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了各種美好的幻想,雖然不是第一次和年青男人約會,和陸豐的前任的幾次也算是蕩氣回腸,可誰又能拒絕新的誘惑呢。原以為今天將是個好的開始,在未來的幾年裏,她和陸豐也會有一段愉快的經曆,卻不料開盤就遇到這種挫折。還好,她的反應還算聰明,沒被剛剛目睹的場麵衝昏頭腦,象個家庭婦女一樣發瘋的鬧起來,到時候場麵真的是會亂的不可收拾,誰都不會從這場“戰爭”中得到任何離異,而她,將是輸的最慘的那個。經過這麼多腥風血雨,這點利弊她還是能權衡的過來的。隻不過情緒多多少少收到點影響。不知道陸豐怎麼樣。他還是沉默,臉上也看不出有什麼大的表情變化,和他的年齡不太相符,好像見慣了大場麵,見怪不怪了。劉威葳想自己可能就是喜歡他這點吧。看外表隻是個剛長成的小男人,但內心卻遠比這成熟的多。有時候清澈的透明,有時又讓人根本看不見他的底線到底在那裏。
又要經過那片小樹林了,劉威葳下意識地瞥了陸豐一眼,他看似平靜地坐在那兒,手肘拄著車門,兩手輕輕絞合在一起。
他怎麼會無動於衷?怎麼可能。不就前的一幕不停的在他眼前回放。
就在車子飛快的駛過樹林時他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個女聲,“你來呀,你來呀……”
他覺得自己能在黑暗中透過不算太茂密的樹林看見她,笑意盈盈地站在林子深處,向他招手,“你來呀,你來呀……”是薇薇。
可他明明記得剛剛睜開眼睛看到摟住的是劉威葳,難道是幻覺?不可能,就算是,為什麼總會出現這個場景,而且越接近這個樹林的時候越強烈,就像地球磁場一樣,吸的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裏產生這種奇怪的念頭,是我太想她了?陸豐想。可是為什麼這種感覺是在和劉威葳開始曖mei關係後才產生的,並且隨著他們之間關係的逐漸加深越來越強烈。在今夜,在到達樹林的時候到達高超,內疚麼?陸豐不知道。她已經失蹤了這麼久,他並沒放棄等待她,除了這個劉威葳他根本沒和什麼女性有過接觸,而這個劉威葳也不過是個玩具,隻要她回來,隻要她回來,他還是屬於她的,他會毫不猶豫的回到她身邊。可直到現在還沒有關於她的任何消息。她的影子象鬼魅一樣糾纏著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究竟遭遇到了什麼?她已經……?所以托他來給她申冤麼?陸豐不敢往下想,頭越來越疼。
他揉揉太陽穴,想放鬆一下,不過沒什麼用,頭還是越來越疼。
“咱們去哪兒?”陸豐終於有點忍不住頭疼,問劉威葳。
“去市裏那套房子,”劉威葳說,“怎麼?你不舒服?怎麼總皺著眉?”
“有點頭疼。”
“怎麼突然頭疼了?是裏麵疼還是神經疼?”劉威葳問。
“我也不知道。”
“厲害麼?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能行麼?看你好像很疼啊。”
“沒事兒,休息休息就行。”陸豐輕輕捶了捶額頭,又把車窗打開一條縫兒。一陣潮濕的風隨之吹入車內,他深吸了一口,覺得稍微輕鬆了點兒。或許真的和那個樹林有管?雖然還是能感受到那種樹木的青澀味道,但是總體來說好了很多,而且駛離樹林的距離越遠,感覺就越好點兒,如果說的恐怖點兒,他覺得那裏好像有張無形的大網,或是一團濃霧緊緊的籠罩著他,離樹林越近感覺越強烈,整個人被活活困在裏麵,無法掙脫,隻有離開那裏才行。為什麼?陸豐一遍遍問自己,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唰”車子輕快的駛過一個水坑。
路兩邊的建築物逐漸多起來,從城鄉結合部的破舊民房到市中心的高樓大廈。
王啟越在市中心給劉威葳買了兩套房子,全部都是在最好的地段,新開的樓盤,每一套的使用麵積都在一百五十平左右,全部精裝修。本打算一套出租,一套自住,但還沒租出去。陸豐不知道她會帶他到哪套去。管他呢,隨便,哪裏都行,反正哪裏還不都是一樣,隻要不再出現類似於剛才那種戲劇話的場景就行。看來偷情的人不僅要有勇嚐jin果的勇氣,還要有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和心裏準備。如果剛剛劉威葳不按住自己衝上去戰鬥的衝動,陸豐倒是真的很有興趣知道他會看到一場什麼樣的好戲,以及該如何收場,管他自己的覺得光不光彩。
陸豐有時候覺得這些女人很奇怪,明明看上去根本不愛,不在乎自己的丈夫,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看來她們都是一個樣,既貪婪又虛偽。至少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與其說她們是生活在現實裏倒不如說是活在戲裏,活在她們自己編製的戲裏。在這出戲裏她們既是貞潔賢淑的烈婦,也是放肆****的****,一切都根據劇情需要隨時安排,不過無論她們是什麼有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弱者,一個極度需要被保護的受害人。男人,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有資格作為她的保護人登場,完成“救美”的任務之後又該識趣的功成身退。至少在陸豐過去的二十年生活中,見過的都是這樣的女人,。無論是看上去水性楊花,還是忠誠如一的,都一樣。
一樣麼?不一樣。
劉威葳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晚上。
她以為王啟越真的認為她是個可造之材,實際上連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個讀書的料,不是不勤奮,不是不努力,但不知道是天生不足還是後天缺陷,她的成績隻能在中遊晃悠,不好,不壞。根本無法引起老師的注意。卻沒想到王啟越教授會在多如螻蟻的學生中相中她,並且不時的主動給她指點。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劉威葳常問自己這是為什麼,她沒有出眾的相貌,貧困的家境讓她根本沒條件買高檔時裝和化妝品來修飾自己。麵對那些各方麵都優於自己的同學她更不敢象他們一樣“秀”出自己的個性,隻要不受到別人的欺負她就謝天謝地了。
王啟越第一次說可以讓她保研時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保研?”她大睜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王啟越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拿她開玩笑,他也沒必要拿她開玩笑。
“對。”王啟越說,“你回去準備準備,先不要和別人說,現在這事兒競爭很激烈。”
“哦,我知道。”
那天的天多藍啊,上麵漂這幾朵白雲。劉威葳從來沒覺得哈爾濱的天空這麼美過,花也比以前嬌豔許多,個個含羞待放,就像她的心情。或許是命運之神終於了解了她生活的艱難為她網開一麵,給她一個新生的機會。讀研,而且還是王啟越的研究生,這就以為著將來在找工作的時候又多了一條重要的砝碼。更重要的是,她隻要付出很少很少,甚至不用付學費就能把這個研究生讀下來,而且還會有收入。王啟越每年都會有不少項目,國家的,企業的,做他的學生,賺錢不是問題。
天那,好日子就要來了麼?劉威葳覺得自己整天都象在做夢一樣,迷迷糊糊的,看什麼都在旋轉,不停的旋轉,兩腳也象踩在雲裏,軟綿綿的。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病了,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自己不是病了,是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生活,這是什麼,是幸福麼?以前她以為在吃飯吃到最後發現母親在碗底給她藏的一塊肉或者荷包蛋就是幸福,後來在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好像是幸福了那麼一小會,但隨即被高昂的學費嚇沒了。隻有這次,不僅感覺強烈,而且持續時間長,看來這次,幸福是真的來了。
於是她認為自己真的找到了伯樂,於是她認為自己遇到了恩人,於是她時間了古人用來表達感激之情的話,“無以為報。”
“你知道我是費多大勁才搞到這個名額的。”王啟越說。
在王啟越的車裏,在十幾秒前,王啟越把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劉威葳嚇壞了,明明還在和她熱烈的討論著即將開始的研究生生涯的老師突然就把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似乎是很自然的放到她大腿上。劉威葳本能地揮手一打,“啪”,聲音特別響。王啟越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他也驚著了似的猛地一踩刹車,整個身體都向前傾過去,差點撞到風擋玻璃。
“你,怎麼回事兒?”
“我……”劉威葳慌的不行,結結巴巴的話不成話。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個舉動是不是錯誤的,按說是沒錯,可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反而在心裏還對自己有些自責,為什麼要有那麼強烈的反應,溫和一點推開就是了。王教授會不會生氣了,保研的事兒會不會泡湯了。一瞬間有十幾個念頭一齊衝進她的大腦,讓她應接不暇。
該怎麼辦?王啟越已經把車靠邊停了下來,從他說話的語氣裏能聽出來,他很不高興。劉威葳以前沒歎過戀愛,除了父親和弟弟根本就沒什麼親近的男人,連個走的近的男同學都沒有。從來沒有男人會這樣對她生氣,還是這個歲數大的可以做她父親的讓她無比尊重的男人。劉威葳的臉深深低下去不敢看他。
也許該象宿舍裏那些女孩子議論的那樣,撒個嬌,發個嗲,這樣稀裏糊塗的就混過去了。可具體該怎麼撒嬌,該怎麼發嗲,她們也沒說。更何況她們的方法都是用來對付男朋友的,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將來的導師啊,別說她不會,就是會也不敢。不用看也知道,現在她的臉一定是憋的通紅,可能下一秒就會被王啟越趕下車去。
她的反應這麼激烈是讓王啟越有點意外。當初在教室裏他看上她的也是這點。當然,她算不上什麼美女,更談不上有什麼優雅的氣質,但她有一雙幹淨的眼睛。清澈見底。不是那種充滿鄉土氣息的愚蠢,而是徹徹底底的幹淨,透明,看見它們的第一眼王啟越就喜歡上了。沒有太多的yu望,簡單,純粹,能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應該也有一刻溫柔善良的心。現在的王啟越已經不像那些年青小夥子似的隻會看高聳的胸脯和渾圓的屁股,那些已經不是重點,有這種條件的年輕女孩子一抓一大把,根本不需要費心,而象劉威葳這種能真正打動人心的才叫難得。
王啟越一直相信劉威葳能帶給他的不止是新鮮的肉體,還有一種氣息。就像他年輕時期那樣,散發出來的那種清新,淡雅的氣息。和現在的年輕人不同,是真的充滿青春的朝氣,而現在就連剛入校的大一新生的眼睛都已經不那麼清澈了,完全看不出來是十幾歲的小孩,全都象打了催熟劑,說話做事的幹練程度全都象三四十歲的成年人,王啟越隻能無奈的感慨,一代新人換舊人啊。劉威葳則不同,第一感覺就是眼睛,然後是什麼,王啟越也說不清,隻覺得和她在一起很有親切感,認同感,或許這和他下鄉的經曆有關。那個在村口等他回去的女孩也是這樣。就像歌裏唱的哪呀“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每次看到劉威葳他都覺得自己回到了那個如火的年紀,有用不完的力氣,有表不完的愛意。他知道劉威葳很純淨,但沒想到會純淨成這樣。他有點意外,但也欣喜。不過表麵上他還是要裝作有點委屈,有點生氣。
“現在有多少人在爭取這個名額,我是費了很大勁才拿到的。”王啟越說。
劉威葳依舊低頭不語。
“你知道為什麼要給你麼?”王啟越的語氣稍微緩和了點兒。
劉威葳搖搖頭。
“你真的不知道?”雖然王啟越很喜歡他,但以他現在的年紀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象二十幾歲時那樣去玩感情遊戲,看到,得到,用最短的時間,用最有效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