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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等下把餐桌上還沒吃完的那盤荷葉粉蒸肉拿去化驗一下。”通亮的室內,一個少年正坐在轉椅上,有一圈沒一圈地轉著。
在聽到電話後麵肯定的聲音後,少年掛斷了電話。停下了轉動,抬眼間精致的麵孔猶如發光體一般比大功率的燈毫不遜色。像是想起了什麼,薄唇一勾,長眸一眯,少年直直地往後靠在椅子上,像是要把整個人都融進去似的。
“蘇黎,我管你是現在的還是以前的,隻有有用的人才能擺脫螻蟻的命運。”少年輕輕說著,說完還嗤笑了一聲。
緊接著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與寂靜。
少年以一種毫無著力的方式鬆鬆垮垮地靠在椅子上,抬頭看向天花板上發亮發熱的燈管,仿佛毫不畏懼大功率的光熱會灼壞他的眼。
盯了一會兒,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用纖長的拇指與食指比劃著燈管的長度,從他的角度來看竟可以把所有的光都納入著兩根手指之間。
“嗬,什麼時候了還是沒習慣黑夜。”自嘲地笑笑,隨即又縮短了手指間的距離,力圖把光芒再次壓縮的時候卻被逃走,大片大片的光又從旁邊泄出來。
皺了皺眉,放下手臂,還是同之前的狀態一樣出神地望著燈光。“沒有人會喜歡在黑夜裏行走,他們都需要一盞燈。對於沒有燈的人,我就是他們唯一的星光。”
“善也好,惡也好,都是人的主觀臆想,主觀判斷。又有誰能輕易地劃分出善惡的分界線呢?”
搖頭輕笑,少年便不再起身。反而是就著通室的光亮,睡在不是太舒服的轉椅上,宛如月光下潔白綻放的荷花。細碎的呼吸聲與微顫的卷翹睫毛令這個少年看上去更加的人畜無害,給人萌生出一種想要保護的欲望。
隻是,誰又能知道他結的果實不是黑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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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又是早上。
蘇黎同平時一般早早起了床下了樓吃了早餐,便坐在位置上等著顧晉下來。以往顧晉起床都比蘇黎要遲,畢竟顧大少爺可不是會溫柔地等人的人。
昨天因為新來,接受體內大量的信息就有點耽誤了時間,所以才導致了之前樓梯上與顧晉大眼瞪小眼的局勢。不過這回,學聰明的蘇黎選擇了早早等待,看著體態修長的人從上麵下來,她好看了不少的臉頓時笑了起來。
“顧晉,早上好。”
顧晉抬頭懶懶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就是同她打過招呼了。蘇黎也沒有在意,反而是一邊撐起了下巴看著對麵的人吃早飯。
簡單地喝了幾口粥對麵的人就想要起身走了。蘇黎趕緊跟上,一邊走著一邊嘀咕,“早飯吃那麼點,怎麼就身材那麼好的。”聲音雖小,前麵的少年眼角不自禁抽搐了兩下。
還是原來的距離學校兩百米處的岔路,車停下,蘇黎出來。站在人行道上背著包看著揚塵而去的車,蘇黎從心裏油然而生一股子悲涼。
啊,真是黃沙漫天走,天下何處安。
緊了緊書包帶,悲壯的少女就在這樣以前塵埃中隅隅前行。心中把車上神色淡然自若的少爺罵了個千遍萬遍。
到了教室,大家這回都學乖了,即使不知道蘇黎這家夥昨天吃了什麼錯藥,但隻要不惹她就不會引火上身。
可這麼淺顯的道理有人就是偏偏不懂。
“蘇黎!”胡芽儷在教室後麵插著腰,瞪大了眼睛,“蘇黎!我叫你呢!沒聽見嗎?你給我過來!”
蘇黎坐下來懶懶地回過頭,打量了一下她,在看到她眼底的一抹青黑的時候才確定昨晚她肯定被她父親揪著大罵了一頓,才露出了一些滿意的神色。
“我又不是狗,你叫我我就應啊?”這話一出,班裏的人都等著看好戲。
果然,胡芽儷怒目圓睜,正要發被父親痛罵沒地方發的火,“都是你!你賠我的蛇!”
“胡大小姐可是記性不好?大家都親眼看著小姐你親昵地踩在了地上的寵物蛇身上。雖然有些可惜,不過那是胡大小姐你的蛇你自己做主。”蘇黎語氣平平,在闡述著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