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走廊的盡頭的台階,一股混合著煤渣氣味的熱氣立刻撲麵而來。哐啷啷的金屬撞擊、撲哧撲哧的噴氣聲、喧鬧吵嚷的人群聲……無數嘈雜爭先恐後的湧入淩漆的耳朵,幾乎要衝破他的耳膜。
外麵的空氣中,到處都彌散著煤炭燃燒產生的灰白煙塵,那些灰塵徐徐的落下,在建築、機械、乃至人的身上和頭上都堆積了或厚或薄的一層。
就像是要迎接淩漆一樣,一聲洪亮的汽笛長長地拉響了。
淩漆仰起頭,張大了嘴巴,一部足有三層樓高的蒸汽機車裹挾著巨大的混雜噪音,正駛進火車站。
滾滾的白色蒸汽從車頭頂部直直的噴出,一直衝到天頂才散開,隨之而來的呼哧呼哧的噴氣聲音,就像是個火山中惡魔的劇烈喘息。
一眼望上去,這部蒸汽機車已經十分陳舊,外殼上的巨大鋼板斑斑駁駁,被無數巨大的鉚釘拚接著。
在蒸汽機車的車身身的兩側,還有一些又寬又厚的鋼質傳動臂們,它們庫庫轟響,推動著直徑數米的車輪。傳動臂上麵,還浮雕著盤旋的花紋,不過,花紋已經被磨得有些發亮,不大辨別的出本來的樣子
透過車廂與車廂之間的縫隙,淩漆還可以看到,在火車站的這個角落,還停著三四輛同樣大小的蒸汽機車。再往遠看,一條條鋼製軌道並列起來的寬度足足數百米。
又是一聲巨大的噗嗤聲,蒸汽機車緩緩的停靠在站台上,就像是一頭氣喘籲籲的科學巨獸,慢吞吞但是威儀十足的爬回了自己的巢穴。
淩厲的電鈴聲立刻響起來了,數百名衣衫破爛的搬運工人蜂擁著走出工棚,開始卸下那些如山的貨物。
這些工人全都進行了機械改裝,最多見的是改裝機械手臂,也有一小部分改造了下肢。不過,同樣是改造手臂,改造形式卻千奇百怪,其中大部份甚至已經完全不像手臂而更像是巨大的工具。
比如,有一個工人的右手根本就是一隻大鐵鉗,揮舞起來能夠毫不費力的夾起一包包沉重的貨袋甩到車廂下麵。
而另一個工人的雙腿被改裝成了小型液壓升降機一樣的構造,雖然火車的貨廂有三層樓高,他仍舊可以毫不費力的伸上縮下,取下一包包的貨物。
在這片喧鬧忙碌的人群之中,有個男人的衣著比其他搬運工都要整潔一些,似乎是個監工。這個人身材不像其他人那樣壯碩,乍看上去也看不出什麽改裝,但細聽就會發現,這個監工呼喊的聲音就像是用盡力氣吹出的口哨,格外尖銳響亮。
蒸汽都市的這場亮相可謂聲威十足。雖然在那些苟活在荒郊野外的日子裏,淩漆無數次的想象過蒸汽都市裏麵的樣子,但一旦親眼看到,還是發現真實的場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猜測。
淩漆站在地下室的出口,被眼前景物驚呆,遲遲不能邁出步子。
正在這時侯,伴隨著刺耳的哨響,監工先生突然衝到了淩漆的麵前。
監工披著一件半舊的黃外套,落滿灰塵的兩撇胡子下麵露出一大片金屬光澤,他怒氣衝衝的瞪著淩漆,就好像淩漆剛剛偷了他的皮夾。
“嗶嗶~~嗶嗶嗶~~”一大串刺耳的口哨聲從監工嘴巴裏直接噴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怒罵聲也尖利得像口哨吹出來的一樣,“在想你的醜姘頭嗎!嗶~~~!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