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三百多號人的帝華宮,看起來依舊讓人感覺巨大而空曠,高太醫看著麵前突然就多出來的三百多傷號,卻很想去死一死,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忙的過來?!
謝太師剛回府,就又被謝太後召進宮中,聽了慎刑司發生的事後,謝太師沉默了半晌。
謝太後恨道:“我們看錯了她!”
謝太師看一眼長女氣得發白的臉,低聲道:“是看錯了她,若是心中對她有提防,白日裏刑場之上,臣就不會著了她的道。”若是知道這是隻會吃人的狼,在刑場時他就會多想想,堂堂的帝王怎麼會被方堂幾個人挾持出宮?宮裏的禦林軍都是死人?謝太師這口氣悶在胸膛裏也出不來,那時候他但凡多想一下,他們父女也不會落到這個被動的境地裏。
謝太後手指在坐榻的扶手上摩挲了一下,擔心道:“三日之後的大朝,會不會出問題?”
謝太師倒是不擔心這個,笑了一下,跟謝太後說:“樓子規一死,聖上就會知道,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謝太後相信樓子規一定會毒發身亡,隻是她這會兒就是心中不安,“寧玉是跟何人學得武?這事父親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
說到這個,謝太師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偏偏她的奶嬤嬤在她入宮之前病死了,”謝太後說:“父親,這個嬤嬤是你安排的人,寧玉跟我們不是一條心,你確定這個奶嬤嬤是得病死的?”
這個世上知道寧玉是女兒身的人,不過四人,寧玉自己,謝氏父女,還有就是這個已死的,奶大了寧玉,一直陪伴在寧玉身邊的奶嬤嬤了。
謝太師搖了搖頭,“現在再查這個婆子的死已經沒有意義了。”
謝太後能懂父親這話的意思,這個嬤嬤是病死的,還是寧玉殺的,這對他們來說,結果都一樣,他們已經將寧玉送上了皇位,所謂養虎為患,就是他們如今做下的事。
“太後娘娘耐心等上三日吧,”謝太師跟謝太後道:“隻要樓子規一死,聖上就不得不對您低頭。”
“這人啊,”謝太後想著在慎刑司時,寧小藥和樓子規站在一起的模樣,冷笑道:“忠義廉恥那都是假的,為了權和命,樓子規如今還記著太子的仇了嗎?”
謝太師在一刻無比慶幸,他多安排了一步棋。
寧小藥這時坐在禦膳房的長桌前,一個人吃了三大碗米飯,一碗紅燒肉,外加一碗仙貝湯。
黑老大蹲在長桌上,衝寧小藥叫喚:“傻妞你是飯桶嗎?”
寧小藥一仰脖把紅燒肉的醬油鹵子都喝下肚了,說了句:“滾蛋。”
黑老大說:“我要跟你談談督師的事。”
寧小藥把空碗往長桌上一摜。
被寧小藥請出廚房的禦廚和幫廚的小太監們,站在院門外,聽見聖上在廚房裏摜碗,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了。先前還有不少人認為當今聖上是個屬綿羊,不過今天寧小藥這一通忙活下來,帝宮裏誰再認為聖上性子軟,好欺負,那誰就是傻瓜,作死的貨。
“督師是你爹啊?”寧小藥拿筷子戳黑老大的腦袋,“你能換個話題談人生嗎?”
“喵嗚,”黑老大趴在了寧小藥的跟前,輕輕地,撒嬌似的衝寧小藥叫了一聲。
寧小藥打了一個寒戰,警惕道:“你想幹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聖上,”黑老大說:“你要還督師清白啊。”
寧小藥的腦子跟黑老大就不在一條線上,翻白眼說了句:“對不住了啊,我已經把你家督師睡了,清白這玩意兒沒有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黑老大身上的毛又炸了,好想咬死這個傻妞,腫麼破?!
“我對貓生不太在行,”寧小藥伸頭看了看空了的湯鍋,沒啥可吃的了,隻得伸舌頭舔了舔嘴唇,跟黑老大說:“我們就此別過吧,你去找貓談貓生,我去找人類談人生。”
黑老大看寧小藥站起身要走,忙張嘴咬住了寧小藥的袖子,說:“你要替督師洗清罪名才行啊,督師很可憐噠,喵嗚~”
寧小藥又坐著不動了,要想了解一個人的全部,就得從這人的腦殘粉那裏打聽。
黑老大趴在長桌上,從樓子規的出生開始說起,什麼元帥夫人死於產後見紅,樓督師少年從軍,父兄戰死,家人死得隻剩下一個小侄子,還是個病得半死的,什麼訂了六個姑娘,環肥燕瘦都有,隻是沒有一個活著當新娘的,什麼樓督師打過多少仗,剿過多少匪,連樓子規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黑老大都如數家珍地跟寧小藥說了。
聽到最後,寧小藥都想哭了,這人是什麼命?這還不如被喪屍啃算了,就這麼一個人過一生,那得多可憐,多寂寞啊?不,應該說,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
“喵嗚,聖上,你就幫幫督師吧,”黑老大伸爪子輕輕撓撓寧小藥的手,“督師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