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閣老天不亮就到了宮門口求見。
寧小藥剛才把被窩焐熱,又不得不從被窩裏爬出來,嗬欠連天地看著前來替李閣老通稟的影風。
影風說:“聖上,奴才勸閣老天亮再來,可閣老執意要求見聖上。”
“見就見吧,城裏又是死人又是著火的,老爺子一定睡不著覺啊,”寧小藥胡亂地用手把頭發梳了梳,左繞一下,右繞一下的,梳了個不太成型的丸子頭。
影風看看寧小藥頂著的這個丸子頭,挺配聖上這個人的,可是跟聖上的身份不配,想替自家聖上重新梳發,可是影大統領又沒梳頭的手藝。
摸了顆糖豆扔嘴裏,寧小藥說:“督師呢?”要去見李老爺子,她得找個伴啊。
影風回話道:“督師去見謝安武了,聖上要叫他嗎?”
寧小藥拍自己的腦門,對了,謝安武,謝太師小老婆生的兒子,被督師帶進宮見她的,她忙活的把這位忘了。
“那奴才去叫督師?”影風問。
“算了,”寧小藥說:“大風你跟我去見老爺子好了,不好打擾別人談話的嘛。”
影風就不明白自家聖上是怎麼想的,傳召怎麼是打擾呢?
把衣服整了整,腦子裏出現了李閣老那張好像千年不變的清瘦臉,寧小藥就犯慫,討好李老夫人的事,必須提上日程了。
“聖上?”見寧小藥站在門口不走,影風隻得又開口問了寧小藥一句。
“走吧,”寧小藥跨門檻沒跨過去,被門檻絆得,一個跟頭栽出去了。
“聖上!”影風忙就跑出屋。
“沒事,”寧小藥從地上爬了起來。
“臉上有灰……”
影風想提醒寧小藥臉上有灰的,結果看見他家聖上接了幾捧雨水把臉洗了後,影大統領就閉嘴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得給老爺子一個交待,”寧小藥不單拿雨水洗了臉,還喝了幾口雨水,跟影風說:“我有錯,但太師也有錯對不對?”
影風正色道:“聖上何錯之有?”
“太貪了,”寧小藥說:“一下子貪了太師這麼多房子和地,他能不跟我急眼嗎?”
影風聽不得寧小藥這麼說自己,馬上就要開口說話。
“行了,大風你別說了,”寧小藥衝影風擺了擺手,“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
影風……,您都明白什麼了?
寧小藥從啞婆的手裏接過雨傘,舉著走進了大雨中,錯了就是錯了,得認。
李閣老被影雷領進了帝華宮的小書房裏。
不等李閣老跪,寧小藥就喊:“免禮,老爺子你坐吧。”
李閣老恭恭敬敬地給寧小藥躬身行了一禮,又謝了恩,才坐在了寧小藥左手邊的坐椅上。
寧小藥打量一眼李閣老的神情,啥也沒看出來。
李閣老也打量寧小藥,發現聖上不像是一夜沒睡的模樣。“聖上,”收回打量的目光後,李閣老就跟寧小藥道:“眾臣要來,被臣攔了,臣想單獨跟聖上說說話。”
“哦,”寧小藥說:“那老爺子你說吧,我聽著。”
李閣老看站在寧小藥身邊的影風。
寧小藥說:“大風不是外人,老爺子你有話就說。”
李閣老說:“臣請問聖上,夜間的火因何而起?”
“呃,”寧小藥說:“我拿了太師不少房子還有地的契書,太師不想給我,就派人把最值錢的商鋪給燒了。”
李閣老說:“那流民為什麼會暴動?”
“因為謝安世啊,”寧小藥說:“他聽見流民們罵他們謝家,就把這些流民活活燒死了,流民們怒了,正好他在陶諶的家裏,所以流民們就殺去陶諶的家裏了。”
李閣老說:“聖上,督師又做了什麼?”
“督師?”寧小藥看影風,督師有幹什麼壞事嗎?
影風小聲說:“聖上,奴才當時在城外農莊收地,奴才不知情啊。”
那我在宮裏也啥都不知道啊,寧小藥動了動嘴巴,沒說話。
李閣老見寧小藥不吭聲了,就道:“臣這麼問吧,流民暴動之事,督師是否參與其中?”
“沒有啊,”寧小藥忙說:“督師又沒下毒,他要怎麼煽動流民暴動呢?”
李閣老……,煽動流民暴動,就隻能用下毒這一招嗎?
寧小藥不解地道:“老爺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將流民當作工具,樓督師若是這樣做了,他與謝文遠又有什麼區別?”李閣老目光炯然有神地看著寧小藥,道:“聖上以為呢?”
寧小藥想了想,覺得李老爺子說的有道理。
“聖上,”李閣老道:“治天下,也是治人心,近賢臣遠小人,國家方可昌盛。”
“呃,督師不是小人啊,”寧小藥衝李閣老搖頭,說:“督師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做這種事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