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護著謝文遠,”項天歌跟站自己跟前的將官們說道。
將官們聽項天歌這麼說,不覺意外,但幾個人都麵露了憂色,不幫著謝文遠活命,他們回去後,要怎麼跟大王項農交待?
“義父那裏,我去說,”項天歌也知道幾個將官在擔心什麼,主動說道。
“少主是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一個將官問項天歌道:“我們拋下謝文遠,就這麼離開?”
項天歌低聲道:“隻要謝文遠不是我們殺的,那我義父能怪罪我們什麼?我們手裏的兵馬沒有樓子規的多,我們就是敗了,誰又能說我們畏死?”
麵相老成的將官小聲道:“少主這話是沒錯,可是軍中有大王的人,也有軍師的人,我隻怕我們回去後,大王不會信少主的話。”
“樓子規手裏最多三千精騎,”另一個將官愁道:“連圍城都不夠,我們說手裏的兵馬不如他的多,這個理由不好使吧?”
項天歌沉默不語。
將官們見項天歌不說話了,便也都默不作聲了,畢竟這事事關重大,他們都擔不起棄謝文遠而去的責任。
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屋中無人說話。
“少主,”門外突然傳來大年的聲音。
將官們想著大年大王近衛的身份,全都心中打鼓不安起來,齊齊地看向了項天歌。
“進來,”項天歌應聲道。
大年推門進屋,手裏拿著一隻雕翎箭,在項天歌的麵前站下來,躬身一禮後便道:“城外射了信上來,是給少主的。”
項天歌接過大年手裏的雕翎箭,將信從箭尾取下,打開看了起來。
將官們能看見白紙黑字,但這信上寫了些什麼,他們都看不清。
項天歌很快將信看完,隨手將信按在了身旁的桌上。
“少主?”有將官開口問道。
“樓子規的親筆信,”項天歌低聲道:“他問我,謝文遠亂朝綱,禍害蒼生,我救他,是否心中坦然。”
將官們麵麵相覷。
“這位督師大人還問我,我當初為何要入義軍造反,”項天歌又道:“問我家人死於何人之手,仇人歸根到底,是否是謝文遠。”
“少主,樓子規是要你帶兵離開?”麵相老成的將官說道。
項天歌抬眼看大年。
大年慌忙將頭低下。
“今晚我們就走,”項天歌將信捏碎,下令道:“我義父和軍師那裏我去說,不管出了何事,都與各位無關。”
“少主!”大年叫了起來。
“你盡管去跟我義父說實話好了,”項天歌起身說道。
大年後退了一步, 臉色漸漸漲紅,勉強道:“少主,這事大王一定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
項天歌沒再理會大年,跟幾位將官道:“你們去召集兵馬,今晚樓子規攻城之時,我們就走。”
將官們領命退了出去。
“你也下去吧,”項天歌這才又跟大年道:“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想。”
“我,”大年這會兒心裏別提多煎熬了,他不能騙大王項農,可他也不想害死項天歌,他要怎麼做?
“我與祖父,父母弟妹在逃難的時候失散,”項天歌看著大年道:“我被大王救了,才沒有餓死,我的家人至今沒有消息,我有時候寧願他們已經死了,這樣就可以少受些折磨。大年,朝廷是我的仇人,謝文遠這個老賊把持朝綱多年,樓子規說的沒錯,我不能救我的仇人。”
“樓子規隻是要利用少主你啊,”大年急得高聲叫道。
“至少在想謝文遠死這上麵,我跟他想的一樣,”項天歌拍一下大年的肩膀,往屋外走去。
大年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他該怎麼辦?
城外,樓子規和徐飛羽,還有幾個將官席地而坐。
扭頭看一眼不遠處的湘城,徐飛羽小聲道:“督師,你能肯定項天歌會走?”
“城樓布防很亂,”樓子規示意徐飛羽看湘城的城樓,“項天歌若是真心想打這場仗,城樓的布防就不會是這副模樣。”
徐飛羽這才仔細看城樓,城樓的垛口處倒是都站著兵卒,隻是隻見有刀斧手,不見有弓箭手,守城竟然不安排弓箭手?“會不會弓箭手躲在後麵?”徐大將軍道:“故意引我們攻城?”
樓子規也看湘城的城樓,道:“我到現在也沒有看見有流寇的將官上過城樓,今晚我們就準備攻城,到時候看城樓上的反應,就知道項天歌的決定了。”
徐飛羽沒想到樓子規坐在這裏,嘴裏跟自己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城樓的動靜,當下徐大將軍心中就是一凜,將頭點了點,道:“好,我知道了。”
“此戰之後,你可以帶走徐駿騏,”樓子規突然就道:“徐將軍好自為之。”
徐飛羽將手裏的野草一扔,笑道:“督師放心,我也是希望謝文遠死無葬身之地的。”
“這樣最好,”樓子規也是一笑,隻是聲音仍是偏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