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校尉帶著手下往燃起大火的帳篷衝去,裴殷就站在原處,被幾個守帳的侍衛看了一個真切。
牛氏女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從帳中跑出,這位這會兒雖說不是貴婦人的打扮,可身上的金銀首飾也戴了不少,這樣寶光寶器的女人,隔著十幾排人群,還是被北胡兵們一眼就盯上了。
“殺!”北胡校尉大聲下令。
撕殺就在自己的身遭發生,牛氏女心中害怕,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尖叫出聲,隻是機械地邁動著雙腿,想盡快離開這裏。
一隻飛箭飛來,正好射在護衛著牛氏女逃離的,一個侍衛的左眼上,
“呀——”
侍衛捂著眼睛倒在地上,嘴裏的發出的慘叫聲聽著瘮人。
牛氏女終於尖叫出聲。
“夫人,快走!”兩個丫鬟也害怕,但她們也知道,牛氏女若是出事,她們一定會沒命,所以兩個丫鬟隻管一門心思地拉著牛氏女往前跑。
一個侍衛的屍體,打橫著被人撞飛,因為慣性而揚起的手臂撞在了牛氏女的肚子上。
牛氏女沒敢停步,但血很快就滲透了牛氏女的褲子。
裴殷看著牛氏女的身體癱軟了,被兩個丫鬟拖屍體一般拖著走,這才轉身往回走。
“項農不在這裏!”有北胡兵卒衝校尉大喊道。
“先殺了這些雍寧狗再說!”校尉這會兒也知道自己被寶石迷了眼,項農的身邊一定侍衛眾多,憑他一校尉手下的人馬怎麼可能打得過項農這個匪首的侍衛?但這會兒再想往回撤已經來不及了,校尉隻能硬著頭皮給自己的手下鼓勁,“雍寧狗怎麼可能是我們北胡男兒的對手?殺了他們,把這幫雍寧狗殺光!”
有急促的馬蹄聲這時從遠處傳來。
裴殷站在背光地裏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一看,一麵繡著狼頭的大旗在夜風中飛揚,這是北胡的王旗,莫都殺到了。
“殺,”莫都下令也很簡潔,隻有一個字。
兩個丫鬟拖拽不動身後的主人了,回頭想跟牛氏女喊快跑的,一看之下,兩個丫鬟都駭得麵無人色了,牛氏女身下一攤血,早已經昏迷過去。
一個丫鬟抖著手去摸牛氏女的肚子。
“怎麼樣了?”另一個丫鬟尖叫著問。
手按著的肚子往下凹陷,丫鬟看一眼牛氏女的身下,那裏鼓著一團,胎兒已經流了出來。
“沒了,”丫鬟跌坐在地上,兩眼發直。
義軍的一隊騎兵這時也趕到,一刻喘息的時間都沒有,這隊騎兵就與北胡騎兵絞殺在了一起。
牛氏女被幾個兵卒抬著,一路送到了項農的麵前。
“快看看!”項農看見牛氏女的慘狀後,臉色沒變,隻是命兩個女營的健壯婦人道。
兩個婦人忙跑上前,很快便從牛氏女的身下取出一個已經成型的男嬰。
這個是自己盼了很多年的兒子,項農再能控製情緒的人,麵對著兒子的屍體也控製不住了,看向了兩個拖拽著牛氏女逃命的丫鬟,項農的雙眼都是紅色的。
“是少夫人的那個弟弟,”一個跟過來的侍衛這時大聲喊了起來。
不大的空地上響起一片倒抽氣的聲音。
“他的臉上貼著膏藥,”侍衛跪在地上,指著自己的臉。
“混蛋!”有向著項天歌的將領反應過來,上前一腳就踹翻了這個侍衛,“這種事你也往少主的身上推?!”
“是啊,”另一個將領開口道:“我們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懷孕的事,少主知道?”
牛南寧一直就站在項農的身旁,從看見小女兒一身是血的模樣後,牛軍師就呆傻了,這會兒數道鄙夷嘲諷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牛軍師身子一顫,突然就跪倒在地,衝項農道:“大王,這仇您要替小女報啊!”
麵子沒了,出生即貴的外孫沒有了,女兒看樣子也命不久矣,那現在自己該怎麼辦?牛南寧科考多年不中,但能得項農的信任,成為義軍裏的頭號智囊,牛南寧就絕不是一個笨蛋,牛軍師很清楚,這個時候項天歌不死,那死的那個人就一定是他。
“報仇可以,”有同樣看不上牛南寧的義軍將領道:“但仇人是誰,不能隻憑一個小兵蛋子的話就定了。”
“大王!”牛南寧衝項農一個頭磕在地上。
“報!”一個傳令兵這時騎馬飛奔過來,到了項農的身前才下了馬,跪地道:“大王,少主將林將軍殺了!”
這個林的將軍,就是項農派去叫項天哥的人。
空地上這下子沒了聲響,人們麵麵相覷,少主這是反了?
“莫都來了!”
“北胡人殺過來了——”
……
不遠處,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上馬,”項農下令。
牛南寧站在原處,看著項農帶著人馬從自己的身邊跑過。
牛氏女這時醒了,在地上掙紮著要起身,一個義軍將領從牛氏女的身邊跑馬經過時,將手裏的韁繩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