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沈夕夕偶爾會覺得自己很不幸。從醫院醒來,對這個世界、對親人都是陌生的。很多時候,她總覺得自己的心是空的,就像記憶一樣,都是空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活著有什麼意義。
直到遇見林灝瀚,他教她如何成為一個合格有用的心理醫生,去幫助那些心理上有需要的人。
那時候,她覺得林灝瀚是她在這個世界,除了媽媽和小勤之外,最重要的人。
林灝瀚為了幫助她恢複記憶,嚐試了很多方法,甚至帶她去美國見了很多國際權威專家,結果都沒有成功。
那些專家的結論和林灝瀚給她的結論一樣,她失憶前,一定發生了她無法接受、無法解決、本能意識上迫切想要逃避的事情。
所以,是她自己潛意識裏,不想記起那段回憶。
從美國回來後,她也就對恢複記憶死心,想要平平凡凡嫁人生孩子,韓哲又一直催逼她,她就稀裏糊塗的,單方麵斷絕了和林灝瀚的友誼。
一想到自己曾經那麼混蛋,沈夕夕就不敢再去想林灝瀚以前對自己的好。
好在,現在她結了婚,有了一個相愛的老公,林灝瀚也不生她氣了。
這一刻,沈夕夕覺得,她的生活像是迎來了曙光,即使她依舊是一個殘缺了將近十八年記憶的人。
她輕手輕腳的起身,湊到林灝瀚腦袋跟前,想偷窺一下林灝瀚在看什麼。
林灝瀚正盯著一個小女孩畫的他和沈夕夕,沈夕夕的腦袋冷不丁的湊過來。她的五官,就那樣近在咫尺,讓林灝瀚神色有些不自然,卻很快掩飾了下去,恢複了溫潤如玉的笑容。
畫的是林灝瀚和沈夕夕剛見麵時說話的場景,林灝瀚挺直站立著,沈夕夕則垂著腦袋,就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在等著長輩懲罰。
沈夕夕抬頭時,錯過了林灝瀚臉上的不自然,她笑畫上的內容:“為什麼會把你畫成有胡子的怪蜀黍,而我是小女孩。”
林灝瀚笑著搖搖頭,“我31歲,你25歲,你又長得小,當然你是女孩,我是怪叔叔了。”
沈夕夕坐在沙發扶手,對他撇撇嘴,“那我以後幹脆喊你大叔好了,你不是總說我,因為失憶,潛意識的年齡是從失憶那時候,按一歲算嗎?那算一下的話,我今年也才七歲多。”
“對,你說的很正確,小女孩!”
林灝瀚認可地點頭,掀起眼皮看沈夕夕,見她目光已經看向了別處,便不動聲色地把畫有他和沈夕夕的畫收進自己的文件夾裏,把其他的畫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站起來催她,“走吧,再陪一會兒孩子們,咱們得回去了。好長時間沒見,一定要好好聊聊。”
結束了一天的福利院行程,晚上回到市中心,林灝瀚帶著沈夕夕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廳,環境安靜,適合吃飯時聊天。
問起雙方各自近況,林灝瀚的生活,和沈夕夕在一起的時候沒什麼兩樣,連作息安排都依舊遵循著沈夕夕幫他製定的。
當林灝瀚問沈夕夕的近況時,沈夕夕想起了林莘甜,怕他知道自己虐殺她妹妹後不開心。雖然已經吃飽,可還是往嘴裏塞滿了食物,嘟囔不清的打哈哈:“說來話長,慢慢告訴你,餓死我了,先吃飽再說。”
察覺到嘴角有殘汁,沈夕夕本能地伸出舌尖去舔,突然就想到慕修遠不讓她在別的男人跟前舔嘴角,就瞪大眼睛頓了一下,隨即收回了自己的舌尖。
林灝瀚看到沈夕夕的微表情,臉上漾著溫和寵溺的笑意,抽出紙巾,想要替她擦嘴角。
林灝瀚的動作很快很自然,沈夕夕的反應也很迅速,猛地一下就揪出了林灝瀚手上的紙巾,低頭自己擦擦嘴角。
手上的紙巾刹那間就被沈夕夕抽走,林灝瀚微微怔了一下,便垂了眼皮,去看自己的餐盤。
沈夕夕擦好嘴角,點了一下手機,看到已經是九點半,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慕修遠那個霸道狂要是知道她九點多不回家,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吃飯,她肯定沒好果子吃。
況且,他還特意說了,他會盡量早點回家,她要是回去的比他晚,豈不是死定了。
因為和林灝瀚太過熟悉,沈夕夕一向口無遮攔,連回去的借口都找的很直白:“林學長,不,從今以後應該叫林大叔,林大叔,我困了,明天還得去上班,我想回去了。”
餐桌上本來放的玫瑰,林灝瀚讓餐廳的人換成了百合,淡淡的百合香味彌散在他和沈夕夕之間,二人相處的場景和熟悉度都和在S市的時候沒有區別。
隻是,沈夕夕已經嫁做他人婦。
林灝瀚垂著眼皮,盯了一會兒餐桌上絲綢繡製的餐布,直到沈夕夕又喊了他一聲“林大叔”,他才穩住自己的情緒,笑著掀起眼皮,看向沈夕夕:“好,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