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田義向萬曆皇帝稟報此事後,萬曆先是一愣,而後竟笑了。
“皇上,該如何處置?”田義問。
“他們都是什麼意見?”萬曆所說的“他們”當然是指一眾朝廷官員。
田義老實回答,“沈相國等人認為李大人擅離崗位,辜負聖恩,請求嚴懲;葉大人等則以李大人事出無奈,望皇上念他平日功勞,從輕處罰。”
“懲?罰?”萬曆翻了下眼睛,“為何要懲?為何要罰?把那些奏折統統燒掉。”
“皇上的意思是不追究?”田義問。
“朕什麼都不知道。”萬曆擺擺手讓他退下。
這就是萬曆。你說他昏庸嗎?
李廷機不辭而別,內閣失衡,大臣們紛紛舉薦“自己人”入閣。之後便是相互謾罵指責,一時間朝廷內外熱鬧非凡。
沈一貫似乎對何人入閣不感興趣,在他看來,無論推薦誰,皇上都不會同意。果然,不論是葉向高、方從哲還是亓詩教、左光鬥、楊漣等人的折子都被擱置一旁。
你們就鬧吧,鬧得越歡越好。萬曆抽著大煙,呼雲吐霧,心想。
“皇上,你倒是給洵兒挑個好日子啊。”鄭貴妃撒嬌道。
這可是大事。萬曆放下煙槍,對在旁伺候的王朝輔道:“拿黃曆。”
很認真地找了好久,指著三月二十九,“愛妃,就這日,如何?”
鄭貴妃喜道:“皇上找的日子哪能有錯。”
“洵兒的大婚一定要隆重,愛妃,不論多少銀兩,你隻管去拿。”萬曆大笑道。
“謝皇上。”鄭貴妃美滋滋地謝恩。
魏四工作依舊,日子依舊。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外人對他的態度親和許多,其中尤以田詔和客氏最明顯。
田詔時不時讓魏四幫忙燒菜,時常拿出珍藏的好酒孝敬他。
與客氏雖隻是偶然碰上,但每每碰到,她總是笑顏相迎,並會很溫柔地說一句:“小心一點哦。”弄得魏四有點不知所措。
趙應元和徐應教收斂了許多,也未再來尋魏四出宮找樂子。倒是那不愛說話的李實曾來看望過魏四兩次,訴說心中的恐懼。他殺喬滿那次是第一次殺人,心中留下痕跡,難以消除。
魏四隻好用言語寬慰,讓他不去想那事。
魏四的平靜生活被劉若愚的到來打破,他先問了一句:“願意到禦膳監來不?”
就在魏四猶豫時,他又說一句:“來我這總比倒馬桶有前途吧。”
誰說不是呢。魏四試探地道:“不知王公公是否同意。”
“哈哈,隻要你同意就好。”劉若愚大笑道,“他那由雜家去說。”
“那好吧。”魏四下定決心。
劉若愚猶豫下,告訴他實情,“一開始可能會苦點,待明年雜家會給你安排個好位置的。”
魏四現學現用,笑笑把他剛說的話還回去:“再苦也苦不過倒馬桶吧。”
“好,就這麼定了。”劉若愚站起,“你先去景陽宮,那裏的老夥夫昨日去世,恰缺人手。”
原來是去那裏,魏四明白過來。十有八九是無人願去,劉若愚才想到自己。但不管怎樣,比在事淨房強多了。
“行,隻要王公公同意,小的便去景陽宮。”
王體乾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因為他欠劉若愚一個人情。直殿監掌印之位是他通過劉若愚在陳矩麵前說的。他二人應該算是師兄弟的關係,雖然性格等迥然不同。
劉若愚親自送魏四來到景陽宮,一再叮囑隻是暫時之所,勿要急躁。直到錦衣衛將門關掉鎖上,他才離開。他認為以魏四之能到禦膳房都綽綽有餘,但那幾位禦廚都是有來頭的人,隻能暫時安排到這。
魏四突然覺得清閑起來,因為景陽宮裏連他也不過四人。雖然配的食料很普通,但比之普通百姓家強了許多。
魏四的廚藝比之前那位高明許多,兩位老宮女誇讚不已。至於王恭妃,大概吃什麼都是一個味道,表情一直保持麻木。
空閑下來,魏四就常常打掃院子,整整樹木,倒也適宜。唯一的失落是大門永遠緊閉,與外界隔絕,有冷清之感。
這日聽得宮外鑼鼓喧天,鞭炮聲不斷,恰好事淨房接替魏四工作的那位老宦官來換馬桶,便好奇地問。
“福王大婚,好是隆重。”老宦官羨慕地道。
福王的大婚共進行三日,全部花銷足有三十萬兩。反正那些稅監給萬曆搞來這麼多錢,此時不花等到何時。
想想太子朱常洛成婚時的冷清,婚費不過千兩,不由讓人感歎。
福王成親,已是成人,按製度應去洛陽就藩。朝廷大臣們齊上書請皇上讓他去藩地。
鄭貴妃自是不肯,懇請萬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