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不到,魏四便來接楊留留,引來蒔花館內所有人觀看。一頂別致的四人花轎,兩駕馬車小馬和小虎駕著,還有數位幫忙搬物品的夥計。
搬家?這太容易了,咱有的是車,有的是人。
身邊兩個小侍女與楊留留情誼深厚,渴求地望著她。她猶豫下,決定將她倆一並帶走。魏四也不含糊,隨即拿出銀子交給老鴇。這點,他考慮到,已從劉應選那支來銀子。
上了轎子,蒔花館的姑娘們並未羨慕,隻有譏諷。魏四看著這一切,終於明白楊留留為何急於離開。
到了宅子,費千金自作主張把會吹嗩呐等樂器的夥計組織起來,在大門外吹奏起來,把楊留留著實嚇了一跳。
“還未到成親之日呢,停了,停了。”魏四馬上阻止。在那時未成親便入夫君家,會引來很多閑話。
閑話夠多,已經漠然。楊留留下轎後,倒很大方地道:“為何停下,奏起。”她這是賭氣,是跟世人賭氣。
栗香來到門口,笑嘻嘻地望著她,“很漂亮。”那日未見到楊留留,今日近距離觀察,覺得比尤三妹更美一些。
“妹妹也很漂亮。”楊留留主動向前誇她。
將留留安頓下來,魏四回宮。在宮外遇到率人巡邏的崔應元,這小子已升為校令,十分賣力。
魏四將他喊到一旁,把那家賭場的疑點告訴他。
崔應元聽後大喜,“我這就告訴田大哥,率人去端了他們的老窩。”
魏四搖頭阻止,“萬萬不可。無憑無據,隻怕會被反咬一口。你告訴田大哥,一定要密切監視,待他們卷款攜逃到城外再拿不遲。”
“萬一他們不逃呢?”崔應元問。
魏四很自信地道:“不出正月,必會逃。”他有這種感覺。
正月十一,很平常的日子,魏四有些緊張。若過不了這關,不知道會再受皇上什麼稀奇方式的折磨。
至於這門親事的轟動程度便不多言,那宅子附近人山人海,都是來看熱鬧的。今天恰逢冬日暖暖,許多人大老遠趕來隻為看上一眼這成親的閹人。
看不到的,因為從昨日起魏四便在宅子裏未出門。尤三妹昨晚也來到相陪楊留留,兩姐妹長籲短歎了一夜,心裏忐忑不安。
有了前車之鑒,今日來的客人更多,都早早地來到。在很多客人心裏,新郎新娘是誰並不重要,能見到皇上才是真事。
魏四見著,疑惑著打招呼,“張大人,楊大人,魏四這點小事怎麼驚動了兩位大人,罪過罪過。”
來人是曾與魏四有過節的張鳳翔和楊鎬。“哈哈,不打不相識,這不來湊個熱鬧嘛。”兩人訕笑著。
“請兩位大人入內就坐。”魏四大喊。他一身紅色繡鴛鴦長袍,以示喜慶,以免萬曆責怪敷衍。
這朝廷官員來了好幾個了。魏四心想。
顧秉謙和魏光徽自不用說,錯過了上次,這次來得更早。這次是打定主意要等到皇上來,哪怕隻是看上一眼也好。
西門兵馬司許顯純也來到。反正和魏四也算相識,有了由頭。
還有楊守勤和徐光啟,怎會拉下。
這宮裏的幾位沒來,但都派來人。畢竟身份還是有差距的,下不了這個麵子。再說他們能時不時地見著皇上一眼,也不在這次。來的都是老熟人,禦馬監的趙應元和徐進教,甲子庫的錢不言和盧義俊,慈慶宮的魏朝等人。直殿監王體乾想來想去,派來魏四推薦的李實。
魏四曾在之前與李宗政彙報過因為被皇上逼得沒辦法,隻好跟朋友借這宅子成親一用,以免他誤會。
錦衣衛那隻來了崔應元。楊衰請假回家省親,田爾耕不放心他人,親自盯著那賭場,抽不開身。
其他人也不會來了。魏四心想。不,還差一個,汪文言。
正想著,汪文言便來到,但不是一個人。魏四見他身旁三人,有些驚詫,是左光鬥、劉一璟和楊漣。
“這位便是魏四。”汪文言笑著介紹。他三人第一次聽聞皇上給個閹人賜婚後,很是驚奇。這可是傷風敗俗之事,都曾上疏阻止,但不了了之。萬曆根本看也不看這些折子。
又聞賜婚,三人便想來看個究竟,向汪文言說了此事。汪文言向他三人說這魏四是個奇人,不能以常人論之,更引來他們的好奇。
“你就是魏四?”三人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奇特的閹人。
魏四尷尬笑道:“正是。三位大人見笑。”
“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閹人成親,可笑啊可笑。”楊漣毫不避諱地譏笑不止。
魏四苦笑,“是皇上賜婚,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怎敢違背。”
左光鬥搖頭,對汪文言道:“賢侄誇這人奇中之奇,可我沒看出什麼奇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