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順昌不願因為自己而牽連百姓,揮臂大聲喝呼:“大家都快些停下。潘大人帶我去衙門隻是問些話,並無他事。你們如此做,隻會增加周某的罪責啊!”
眾人這才罷手,但顏佩韋五人仍高聲喊叫:“周大人,不能跟他們走!”
周順昌笑道:“我也是朝廷命官,若要治罪,也需一層層報批。我想這朝廷中並非都是糊塗之人,不會有事的。潘大人,我們走。”
潘汝楨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裏,忙喝令:“帶周大人回衙門。”
望著周順昌被抓去,眾人已散,顏佩韋五人仍呆立祠堂前,任雨水滑落臉龐。
“不出三日,周大人便會出來。”魏四走過,留下一句。然後,昂首走在雨中,他的身後是尤三妹、栗香,還有扛著大鐵錘的久娃。
“此人犯錯,卻由周大人頂罪,實在可惡。”周文遠瞅著魏四背影道。
“還說風涼話,真不是個東西!”船家馬傑罵道。
楊念如道:“此人有膽量砸這生祠,必有過人之處,不能怨他。咱們還是快去衙門處探聽消息吧。”
今日不可能有消息,因為潘汝楨氣火攻心,回到署衙便令暫將周順昌關押起來,擇日審問。
他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追究責任,而是如何向魏公公交代。他有些恨自己寫了那份奏折,讓魏公公知曉在杭州有他的生祠。
若是讓魏公公知道生祠被毀,可能首先追究的不是別人,是他潘汝楨。
如何彌補呢?他躺在床上又氣又恨,卻就是想不住招。
若是虛玉道長在就好了。他想。可是虛玉早在一個月前便拿著賞賜的重金離開。
“老爺,您可得注意身體哦!”小妾柔聲道。
“腦袋都快沒了,還注意什麼身體!”他甩手喝道。
小妾驚恐著離開,她想不通前幾夜還年輕許多的老爺為何突然回到老態,胡亂發起脾氣來。
這個脾氣還算小的。次日雨歇,但天空仍陰沉灰蒙,一夜未能合眼的潘汝楨還未起床,署衙守門士兵便踉踉蹌蹌地跑進來,喊道:“老爺,有人闖衙門!”
潘汝楨大怒:“什麼人,給我轟出去!”
“已,已經進來了!”士兵捂著臉,那裏有個很長很深的鞭印。
“造反了,造反了!快去召集所有人!”潘汝楨隻以為是昨日鬧事的那些百姓。
他想,昨日我大發善心,不忍傷害你們,今日就鬧到署衙了,這還了得!
他的住所就是署衙後院,潘汝禎匆忙來到到前麵,便見衙門大堂外眾多士兵們揮著刀,挺著長槍,卻就是不敢靠前。因為他們的麵前立著一揮鞭之人、一舞刀之人,還有一揮著長柄大鐵錘之人,皆是昨日魏公祠內之人。
“何人大膽!”潘汝楨推開士兵走到跟前。
“隻許潘大人一人進去。”尤三妹喝道。
潘汝楨怒道:“在我巡撫衙門,怎會任由賊人胡來!給我拿下。”說完揮手士兵們衝。
但無人敢動,因為那邊已躺著一些痛苦哀嚎的同伴。
魏四走到門口,大聲道:“潘大人,現在給你兩條選擇,一條自己走進來,另一條我的人把你擒進來。”
潘汝禎在官場混跡多年,名聲也不是很差,也有些氣概。“這是我巡撫衙門,難道還怕你不成!”說著邁步向前。
進去後見魏四坐在側位,指著正位笑道:“潘大人,這還是你的座。”
“你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潘汝楨邊說邊走過去坐下。
“砸生祠之人!”魏四回答地很坦蕩。
你們這些刁民,周順昌已替你們頂著,還來送死!潘汝楨語氣緩下來,“周大人已說那事是他一人所為,本官當時也答應不追究其他人,你又何必來此!”
魏四笑了笑,“看來潘大人也是守信重諾之人。”
“本大人一向如此。”潘汝楨昂頭道。除了造生祠之事外,他確實也算是個好官。
“為官者,民言其清則清,民言其濁則濁。在下不懂潘大人何以為討好一個從未謀麵的宮中人而為其造生祠呢?”魏四問。
潘汝楨苦笑道:“你怎會知我的難處。神仙道長算我今年有一大劫,而解我劫者唯魏公公。”
魏四不屑道:“潘大人熟讀古書,又為官多年,難道不知這是算命先生為了騙取錢財的胡言亂語嗎?所謂大劫,能解者唯其本人,魏公公遠在京城,又在深宮,如何替你解?”
“所以我才造此生祠,並已上奏,讓魏公公知曉我的赤誠之心。”潘汝楨道。
“哈哈,現在這個生祠已被毀,潘大人該如何交代呢?”魏四大笑而問。
提到這潘汝楨便來氣,怒道:“你們這些刁民若不重重懲治,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