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順著霖子的目光看過去，在車的右前方，大概五六米遠的位置，蹲著一個人。
那人把頭埋在膝蓋裏，我看不見那人的臉，但應該是一個女孩，因為她穿著一雙女士的帆布鞋，髒兮兮的牛仔褲，還有一件破了的白體恤，像個難民。
“那是...誰啊...”王穎忐忑地問。
霖子緊張地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同時快速把我們打開的車窗全部升了起來。
“你們沒看到她身後那棵樹嗎...”霖子說，“那就是旱柳，堪稱釘魂柳的柳樹！”
“你的意思是...”小雪帶著一種不好的預感問。
霖子沒說話。
這就是小腳老太太死後魂魄出現的地方，鎮子上的那棵柳樹。
而這大半夜的，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為什麼要蹲在那棵樹下？
正常人都會感覺到汽車前燈的亮光還有發動機的聲音，就算睡著了，至少也會醒過來看一眼吧，但是她頭也不抬一下。
“要不要下車看看去？”小雪問。
“不要吧，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霖子很謹慎。
我身子往前坐了坐，仔細看了一下樹下那人，對霖子說：“她有影子的，肯定是個人！不信你們看！”
坐在我們後麵的王穎和小雪連忙探著身子往前看去。
“真的誒，或許是碰巧坐在樹下的人。”王穎忍不住說。
我就說，可是誰大半夜的會坐在這不回家呢！
“下車看看去不就知道了嗎！”小雪也是膽子大，說完拉開了車門，下車去了。
她根本就沒給我們考慮的時間，朝著那女孩走過去，我當然不可能繼續坐在車裏，緊隨小雪身後走過去，不過讓霖子和王穎先別下來。
我和小雪來到女孩麵前，她慢慢地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我真的很害怕，生怕看見一張高度腐爛的臉，怕她不是鬼，卻是一具活屍。
還好，她的臉上除了有點髒，並沒有腐爛，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她用手撥開了。
“張強。”女孩一叫我的名字，我感覺就像被電擊了似的，渾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了。
她的語氣非常熟悉，感覺就像我來鎮子的第一晚聽到的聲音似的，不同的是，那個聲音聽起來更遠一些，也聽不出來是男是女。
“是我。還記得嗎？”她繼續問。
我皺著眉頭，仔細去看她的臉，同時靠近一些，她看起來很眼熟，但可能是樣子太狼狽了，我看不出來她是誰。
“你是……”我問。
這時，小雪突然把我往後拽了拽，緊張又警惕地問女孩：“怎麼是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看看小雪，“你認識她？她是誰啊？”
女孩非常瘦，她扶著膝蓋慢慢站起來，看那樣子真像一具從地下爬出來的骷髏。
我還是沒有認出來她，隻是覺得非常眼熟。
小雪上下打量著女孩，根本顧不上跟我說什麼，繼續問：“你怎麼成了這幅模樣，為什麼會來這裏？”
女孩淒慘地笑了笑，但就是這一笑，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