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太在意,日子就這樣過著,直到一個禮拜後,小雪恢複得不錯,我們已經打算離開W市了。
原定的是早晨退房,然後去醫院接小雪出院,這樣順利的話當天晚上我們肯定能回去了。
但這天早上,我收拾東西時發現錢包裏少了一千塊錢,那是我前天剛取出來的,一共取了1500塊錢,如今卻隻剩下了500塊。
我正納悶錢的事情,順手推開老曲的門,打算叫他準備一下,提醒我們該走了,卻發現他用一根粗麻繩捆在了屋頂的吊扇上,吊死在了屋裏。
地上有他踹翻的凳子,床很整齊,被子已經疊好了,被子上還放著我給他買的兩件衣服,他到死穿的都是自己從山洞裏逃出來時穿的那身破麻布袍子。
老曲的死令我半天回不過神來,震驚之餘,也覺得符合他之前的狀態,他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若不是一點希望都看不到,若不是每日像在地獄裏掙紮,誰會輕易放棄生命?
從他被囚禁在山洞裏的那一天起,他的生活就開始發生變化了,他如今不想也沒辦法再適應這個繁華的世界了。
就像那些被判幾十年有期徒刑的人刑滿釋放後,無法適應監獄外的生活一樣,他們早就習慣了牢獄生活。
我想這才是對一個人最可怕的懲罰,那就是剝奪了對方的生存能力。
就在這時,有人來敲門了。王穎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油頭滿麵的,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穿衣打扮也很不講究,還有點邋遢,他滿是黑泥的手上拿著一封信。
那男人把信遞到了王穎手裏,然後拿著一遝子錢,對她說:“謝啦啊!你家老爺子挺講信譽,下輩子肯定能投胎到好人家的。”
男人笑嘻嘻地說,麵容有些猥瑣和得意,說完就要走了。
“誒,誒,你別走呢,什麼意思啊?”王穎問。
“啊?你們還不知道啊?”他皺著眉頭往屋裏看,我趕緊擋住了他的視線,因為從這裏正好能看見老曲上吊的樣子。
“這是你們家老爺子的遺書,他打電話拜托我替他寫的,寫好了給我一千塊錢,他把錢放在這花盆底下,真沒想到啊,我一個通下水道的,還能靠肚子裏這點墨水掙到這麼多錢!嘿嘿!”
我這才稍微明白點是怎麼回事了,老曲在死之前還有些話想說,但或許是怕我們不讓他死,沒辦法跟我們當麵說,他自己又不會寫字,就從門外貼的這些通下水道的小廣告上隨便找了一個電話,打給了這個男人。
老曲是會打電話的,他在電話裏把自己要說的話讓這個男人寫了下來,因為他不願意跟人接觸,所以就安排這個男人在今天早上,他死之後過來送遺書,順便拿走事先放在門外這花盆下麵的錢,算是給男人的報酬,當然這是他從我這偷來的那一千塊錢。
男人離開後,我關上門打開了這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