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命運(1 / 2)

這是一個格外澄澈安寧的夜晚,對於吳郡來說是的。月光靜靜灑落在這片江南小城裏,清風、蟬鳴、蛙聲,伴著那柔和的流水聲,這座不起眼的小城便被襯得更是和諧安詳了。夜深,街道的燈火默默閃亮著,人們都已熟睡了,而吳國的邊城——江夏,卻還熱鬧得很。

烽火狼煙,江夏西邊的城門之外,蔓延著濃厚的戰爭氣息,哀號,轟鳴聲,連綿不斷的,鮮血染紅了大地,而這戰爭卻絲毫沒有想要停止的意思。刀光劍影,是什麼讓這些可憐的戰士忘我地殺戮,重生輪回。這似乎就像是人們常說的行屍走肉,痛苦嗎?不,仿佛對於這些人們來說,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

沒錯,世界就是這麼的殘酷,命運就是這樣的戲弄人。有的人注定平凡的一生,這樣很好,安安靜靜的,這一生便就過去了。可這渾濁的世界卻不肯放過一些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個殺戮的機器,他們的身體裏,淌著血液,也淌著奇異的力量,幻生萬象,輪回重生,不老不死。在這種世界裏,這種人,隻能被押去邊境,成為國家的侵略工具。誰都不希望成為這樣的人,可這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道路,是平庸的一生,還是作為一個戰士去追求所謂的功與名,從來都沒有人贏過這場賭局。要怪隻能怪這世界是渾濁不清的,秩序的雜亂無章,隻怪那次毫無無理由毫無無征兆的天地重開。

吳郡城裏,一個清秀儒雅的老者慢悠悠地走著,沿著河流,悠閑自得的樣子。遠處的一個人家,一個婦人躺在榻上,痛苦的嘶吼著,難產,掙紮久了,便開始氣力不支了,臉色蒼白得很。半個時辰後,孩子出世了,可這婦人也因失血過多而死去了,孩子的父親已多年沒有回過家裏,他是一個可憐的無名劍侍,此時的他,或許在江夏城外的某個地方廝殺著。這家人的仆役見主子忘家,夫人死了,便不顧這孩子的死活,拋到了離家不遠處的一個樹底下,他們自己倒是默默離去了。不久,老人走到了這附近,聽見了女嬰的啼哭聲,便在樹下發現了這被遺棄的孤兒,並帶回了家。老人曾是吳國有名的醫者,三國裏到處流傳著他的故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叫白水流明,曾經最強的仙術士,建功立業,在戰場上救死扶傷80載,功勳卓著,才換得安穩富貴的後半生。明明已經是京兆尹這種高傲的人物了,卻放棄這厚祿回到吳郡做一個小小平庸的醫師,白手起家經營著自己的醫館。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放棄這麼誘人的財富,隻是知道他的一些流傳的故事,對於這位老者,卻是無人不敬仰的。

老人把這個孩子帶回家撫養,倒是把這個孤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看待,他自己沒有後人,隻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後來回到了吳郡,便多了一個跟隨他學習醫術多年的女管家琉璃。一晃15載,昔日在樹下啼哭的幼兒已成了個俏麗的少女,惹人疼愛。我就是那個被人遺棄的孩子,沒有人告訴我我從哪來,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隻知道自己是個孤兒,而白水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師傅。白水仙兒——這個名字是他幫我起的。我這個一出生便遭人嫌棄的孩子就這樣成了白水世家的千金,不知道是該感歎自己還能活下來的幸運還是命運的可悲。

至少到現在有一件事情已經確認無誤的,那就是我以後的生活,要在戰場上度過了。我和白水先生一樣,是一個一出生便被上天賦予了治愈能力的仙術士,這便是我命運的可悲,我從很早就已經接受了這世界的殘酷,因為自己的師傅便是走過這道路的的過來人。起碼在被抓去戰場之前,還有個很好很快樂的生活,這我是十分感激老先生的。可能是因為早就知道了以後的路,所以從幼時就在跟老先生學習馭術,學習醫法。

“仙兒,其實沒有必要這麼折磨自己,”白水先生對我說“隻要我在,沒有人會強迫你去那鬼地方的。”

我沒有多想什麼,隻是笑一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那倒不如就這樣子接受了好。”距離下一次的大招兵不久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明能和白水先生相處的日子不多了,我有點不舍,但想到這是遲早的事,就不覺得怎麼傷感了。

我趁著清早人少的時候,偷偷背著先生跑到了府外去找諸葛瑾。子瑜先生是很忙的,整日在建業和吳郡間來回奔走,能見到他是件難得的事。我到了諸葛府前,壯著膽子敲了敲門。我是很少出白水府的,更別說是見個高官了,膽怯得很。一個仆役打開門探了探頭,看見了我,倒是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