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何必當初成夫妻(2 / 2)

遲歡很禮貌的看眼前的她們對著話,看她們聊著天,客氣疏離的笑笑,耳鳴作響,隻有那雙越來越濕汗的手漸漸僵硬,喉嚨裏不斷翻疼的酸液不斷被她咽下,再咽下。

在維也納大學的時候,老師給她的評語隻有一句話:落落大方,禮貌識大體。

是的,她似乎從來都不曾在外人麵前失去分寸,隻有在她的丈夫麵前,那般肆無忌憚,她還記得,那天,維也納的多瑙河,那麼璀璨迷離,涼涼的夏天,氣溫正好。

朦朧的夜色,醉人的低吟,她看著他在幹淨潔白的畫板上細細描繪著絢爛的畫麵。

街頭賣藝的吉他手,淺淡醇醇如紅酒般沙啞的低吟淺唱,街邊一對對走過的淺笑爛漫的人影,那麼滿足愜意,她靠在他的肩上,低低的跟著旋律淺唱。

那個噴水池,晶瑩剔透承載著無數遊人的願望。

聽著唰唰的水聲,看著他蒙蒙焦距不明的雙眼,卻在手中描繪出最美的畫卷,他纖長幹淨的手,溫柔的俊顏,清素美麗的色彩,她倏地萌生了心思。

從衣袋裏拿出一枚錢幣,反複看了看,湊近他的耳邊低問:“方西,你說如果我現在許願,上天會滿足我的願望嗎?”

他薄唇柔柔的勾起,摩挲她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溫暖如醇厚動聽的音樂呢喃道:“會的。”

他從來都騙她,隻要是她喜歡的,她願意聽的,他總願意當那個溫柔的欺騙者。

她的笑靨在維也納繽紛的夜晚綻亮,異國的男女,年輕鮮活,她在他耳邊忽然朗聲肆意大喊:

“顧方西會娶遲歡!這一輩子隻會愛遲歡一個——”

周圍忽然引得許多路人停駐,皆噙著笑注視這一對年輕人。

維也納的街道,那麼肆意歡快,爛漫簡單。

“方西,你說神答應了沒?”

她跳起,站著身,拿開他前麵的畫板,牽著他的手,低笑著問道。

“神說,調皮蛋,給你了,不就是個男人嘛!”

“我就要這個男人!”

低低抿笑,他站起,溫潤俊雅的唇不偏不倚的俯身印在她的額頭,粗粗薄薄的指腹揉撫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頰,貪戀這一方的嫩薄暖膩,微斂了笑意,湊近她的耳畔,朗聲道:

“顧方西娶遲歡為妻,這一輩子隻會愛遲歡一個!期限是,永遠。”

她咬著唇,眼角濕潤,埋進他的胸膛間,聽著周圍震耳欲聾的歡呼和呼哨聲,好半會兒都不敢從他的胸前抬起臉。

“怎麼,知道害羞了,早幹嘛去了?”

話落,腰暗暗被一擰,他暗疼苦笑,接著住嘴,靜靜摩挲她柔軟的發絲,薄唇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圈住的是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放棄的全部。

永遠。

是不是我們當年太過年輕,才把永遠掛在嘴邊,等人世滄桑才明白,真正的永恒就是永遠不說永遠。

……

她猛的一顫從失神中醒來,腳下的涼水四濺一地,被子碎成了片。

“遲歡,你進來。”

她恍恍惚惚的發現所有人都噤了聲,耳邊響起聲音的那一刻,她的手滑了,尖銳破裂聲突起,她趕緊低下頭,收拾了幹淨,根本沒注意手上不小心被瓷片劃過的痕跡,整理了下衣服就跟著主編進了辦公室。

“遲歡,你記得麵試的時候,我說了什麼嗎?”

那個精明幹練的女人麵對著她,一身Chole的套裝,相貌姣好,眼神銳利分明,此刻有絲淺淺不著痕跡的遊移。

她不語,保持禮貌的淡笑,平靜的應對。她不算太聰明,但懂得以靜製動,對待上司,當她發問的時候,如果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懂她的意圖,那麼就大方的等她發話。

“遲歡,遲歡……真是個好名字。”

那個女人若有似無的歎息,失落冥神的眼眸隱約透露出幾許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