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神的望著顧方西離去的方向,扯起一個不算難看的弧度。
“……你妻子死了以後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再婚,難道就為了你姐姐,就為了你們方家你就要守身如玉了?正陽,如果你姐姐在,她一定會勸你放手。”
話落,方正陽慘淡的笑了笑:“放手?我除了為了我姐姐,為了方家,我已經找不到其他可以讓我繼續下去的事情了,康蓉,蕭如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這麼多年了,我的確除了後悔什麼也沒勇氣做……也許你說對了,方西沒有做錯,錯的是一直不可認錯的我。”
康蓉望望方正陽,又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顧方西離去的方向,疲憊的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
門開,視線相撞,眼神相觸。
仿佛過了很久,空氣薄冷,光線暗淡,彼此呼吸都有一刻的沉重。
“去哪裏?”顧方西一貫的揚起嘴角,眼神魅惑,下頜有些青紫,略顯慵懶,一身黑色的衣衫,休閑優雅。他凝視著她欲走出房門的遲歡,表情極溫柔,但也邪魅,仿佛一種極致的關心,也有不可阻擋的掠奪。
她很仔細的抬頭看他,看他俯看自己的眼神,看他居高臨下的問句,突然就莫名恨了那種角度。仰望,每當她仰望現在的他的時候,她都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悲涼。
“遲歡。”他輕喚,手不自禁的伸向她有些白如紙的臉頰,“我回來晚了,以後……”
以後,我不會再放你不管,以後不會再因為任何的原因而離開,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為了我撒謊騙人,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過日子,以後我們就好好的在一起好嗎?
“顧總,我去買藥,避孕藥。”她垂下眼簾,淡淡的回答,打斷了他的話。
渾身一怔,他瞳孔一縮,瞠目,胸口有些窒息,俊美陰柔的麵容瞬間慘白暗淡,略略的撇開眼,他凝望著屋裏暗灰色的牆紙,矜貴,低調,高雅,卻在他眼裏變得黑白一片。
她掠過他,他一驚,來不及拉住她,隻拉住她的小指,很渺小的存在,卻讓他害怕從手中溜走。
“不用去。”輕得如歎息,近乎呢喃從他菲薄的嘴唇晃了出來。
遲歡勾唇淡淡的抿著,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失神無光的眼神,清冷低啞的嗓音響起:“顧總是要替我去買嗎?”
無聲的苦笑,他回過頭,將手按在她的單薄的雙肩上,深深的望著她,那抹眼眸中流轉她看不清的笑意,在她要啟口的時候,冷漠極致又滲著淡淡的苦澀脆弱的道:“不用去了,不會懷孕的,我……結過紮的。”其實他並沒有想勉強她,她若是想要孩子,他會去再做手術,若是不想要,也罷了。
我結過紮的。
……
劇烈的疼痛,四肢百骸的僵持,遲歡不自覺的踉蹌了幾步,半晌,回過神,訕訕的笑,眼裏的光亮愈發冷冽:“是嗎,是嗎,那好,我也省得跑一趟了。”
“你……不問問我原因嗎?”顧方西走進了一步,手攥得有些發疼,掌間有薄繭,指甲的嵌入還是有一種痛的感覺。
喉嚨隱約有些疼,她懷疑這次是感冒了,輕咳一聲近似冷笑,臉上氣色沒變,臉表情也沒變,遲歡隻是緩緩冷淡冷淡的對上顧方西深沉幽暗又流露幾絲媚惑的俊眼,深邃得令她四肢漸涼。
“這個,需要問原因嗎?”
她是一個成年人,是一個已經人事的女子,她不會不懂為什麼。
閉上眼,顧方西深深吸一口氣,不顧她拚命放抗上前摟住她,她頭敲他的帶傷的下顎引起愈發厲害的疼痛,他隻是死死抓住她的雙手,控製她的雙腿,仿佛囚禁般的擁抱,她發狠的隻想出咬他肩膀的辦法,咬得牙齒發疼,咬得全身無力,隻嚐到一股血腥味,而他一聲都不吭。
“遲歡,這一次相信我,我若負你,不得好死。”
深沉在胸腔喉嚨間的發聲,沉得讓他聲音都喑啞起來,他覺得不疼,她咬他一點也不疼,隻是胸口收緊,略微窒息。
“顧方西,你還不懂嗎?”她放鬆全身,不再緊繃也不再掙紮,語氣平靜,一字一句的說,“你在我心裏,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