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歡,你不懂。
全世界的仰望都不及你給我一個回眸。
——顧方西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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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的白鴿,藍天白雲。水清林綠。
維也納到處彌漫的音樂氣氛,曼妙的歌曲聲在耳朵裏變得刺耳,噴水池的水聲讓她覺得頭疼,路過的每一個風景都讓她覺得眼疼。
壓抑一點點不算痛苦,可當它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你會發現,真正的痛苦是說不出的難受,胃裏翻江倒海的酸疼,像是要爆裂一般的宣泄。
她在維也納的朋友歉疚的對她說:“對不起,遲歡,我後悔將他介紹給你認識。”
也許,當她的朋友指著他說:“你看這是顧方西,畫畫一絕的,我爸很喜歡買他的畫,可惜,越是完美的人越是有殘缺……”
那時,在畫廊。
她不經意順著手指瞥去的一瞬間,就已經注定了她的婚姻會葬在維也納。這個享譽世界的文化名城,年年都有人才輩出,卻是個終究留不住要高飛的人的地方。
她不過是他高飛的鋪墊,一個最不起眼最無用的過去鋪墊。
從此,她是誰並不重要,他是誰才重要!
他走的時候是難過,是無所謂,還是忐忑,她心裏想了無數遍,等到走到家的時候,突然無法再走下去,不想麵對房東刻意的眼神,也不願意麵對曾經期待過的自己,她隻想把一切放空,滿腹咽下再咽下的苦澀,她不心痛,卻已是惱恨。
轉頭,漫無目的的走,走到腿虛,走到麻木。
天漸黑了她都沒察覺。
心裏積壓太久又被瞬間燒灼刺痛的感覺,滿腹的惱恨,滿腹的難受。
她的朋友找到了她,陪著她在酒吧喝酒麻痹。
其實酒並不好喝,像白水一般的,隻是後勁太強了,她穿過人群去廁所,轉了一圈又一圈,這天所有的畫麵都在灼熱的腦子裏重演了一遍。
她翻過的一張有一張的報紙,一篇又一篇的報道,旖旎,肆意,糜爛。
她看見他的笑臉曖昧炙熱的在那些女人間輾轉,鮮血淋漓。
眼睛好了,他第一眼看到又是哪一個女人,而不是他曾經承諾的自己。
最後一天的晚上,他在自己耳邊落下輕吻,清淺溫潤的聲音溫柔的道,遲歡,我過幾天就回來……
我過幾天就回來。是嗎,一年,兩年,甚至再多年……顧方西,你不會回來了,我也不期望你回來。
虛軟虛浮,她差點一瞬間要跌倒,在扶起時,她看見陌生男人的臉,眼前卻劃過他那張輪廓分明英俊的臉龐。
發泄冷陰的念頭忽然就那樣爆發,無法抑製的滿眼。
“……如果……你會不會也和我一樣心痛?”
呢喃連她自己都聽不清的話語。
顫抖咬唇,鋪天蓋地的一切都叫她失了理智。
第二天,她醒了。
陌生,難堪,她卻沒有一絲絲覺得開心的念頭。
原來,不止說不出的委屈才是委屈,發泄不了的痛苦才是痛苦。也許,這種痛苦其實並不用去宣泄,它隻適合慢慢冷卻,安靜,忍磨。
沒有他來對自己好,她該對自己更好才是,她買了很多本料理的書,做最好吃的給自己,她買了很多本書,都是喜劇,越開心越好,她收拾了所有他的痕跡,全部扔掉,一個都不落。她不用再為兩個人節省開支,不用再跟一個人隨時隨地的報備自己,生病的時候也不用怕吵醒他而忍住咳嗽。